白庸带人一路小跑,来到赵伍跟前,气喘吁吁道:“玉泉山水位已经勘测完毕,大体不差,我已经安排人做了标记。下一步该怎么做?”
赵伍抬头看了看天色,此时不过日中而已,称赞道:“先生活儿干得好快啊。”
白庸道:“不快不行啊。不只是我这边,山上山下,有安排的都在奋力呢,事关生死,谁敢偷懒?”
赵伍摸了摸鼻子,转了话茬道:“先生来的正好,水工的第二步,正在城南。”
“之前说将玉泉山化为三个区域,实际上是要在城内建造两条堤坝。第一条,沿着玉泉山安全区线向外扩展,建造起第一道堤坝。”
白庸皱着眉头道:“既然大水过不了安全线,再筑造堤坝又有何用?”
赵伍道:“此乃因地制宜。玉泉山周遭山岭起伏,绝非一般坡地。使用巨石厚土,高筑厚堤堵塞低洼缺口,可以凭白多出一大片土地,大梁城还有十万人无法安置,唯有扩土,才是治本之策。”
白庸点头道:“明白了。若要筑厚堤,非得用巨石厚土不可。土方好说,可以就近削平了玉泉山。只是石头一时难得。”
赵伍道:“城防有滚木礌石,一并取了,剩下的只能拆人家的根基了。先从城南这一片拆起。”说罢指着正在现场道:“这块地方反正是救不了的,不如物尽其用。”
白庸苦笑道:“这却难了,纵使能够拆掉城南房屋,也得不了许多石料。赵侠有所不知,城南住的都是贫困百工,房屋都是夯土而成,根本没有地基可讲。您把主意打到他们头上,却是失策了。”
赵伍往后面瞧了瞧,这块地方房屋大多低矮,破旧不堪,有的甚至是直接是茅草搭的,实在不像是有硬货的样子。赵伍回过头来道:“现在看来,还是只能吃大户了。,人家那雕梁画栋的,用的一看就是好料。”
白庸拳道:“赵侠,平民的屋子好拆,权贵们的茅房难动啊。”
赵伍哈哈大笑:“是吗?我看正好相反。若是平时自然如你所说,现在嘛,不妨告诉你,欺负他们是最容易的了。”
白庸还想说话,赵伍打断道:“好了,石料的事儿我来想办法,厚堤是小而精,却不是当务之急。现在最要紧的,是抓紧时间封闭四门,并在城南再筑造一条薄堤。”
白庸道:“哦?建一座条堤物料已经是捉襟见肘了,怎么还要再建?而且建在城南这地方有什么用,大而无当,防不住水的,还不如玉泉山那道堤有用。”
赵伍道:“先生是水工的行家,该当知道堤各有所用,恰如军各有所用。如同两军争衡,一军败退。怎么样才能安然撤退?一是要中军稳固,无有溃败之虞,二嘛,就是得有一只断后的精兵。咱们造的厚堤,就是中军最稳固的防线。至于大量城门和这条薄堤嘛,自然就是断后精兵了。这只兵马就算全部被敌人吃掉也无妨,只要能迟滞敌人进攻的锋芒,为我们争取最多的时间,就是最大的胜利。”
白庸恍然大悟,道:“我懂了,所以才叫做薄堤,不求永固,但求能解一时之危。”
赵伍点头道:“正是如此,我们现在看似什么都缺,实际上最缺的还是时间。秦军决堤的时间是一定的,咱们只能自己想办法增加了。用一部分资源换取宝贵的时间,我认为是非常划算的。”
白庸赞同道:“赵侠所言甚是,而且这一代尽是民居,可以以墙为地,将街道口全部堵死,这样工作量会小得多。等到大水漫过屋顶,或者堤毁,我们实际上已经获得了充足的时间,实在是大妙。只是”
赵伍问道:“只是什么?”
白庸咬着指头沉思道:“纵使如此,薄堤也得苦心经营才是。否则起不到作用,反而空耗了时间。大梁城门也是,得想个好法子,能真正建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