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够用了?”
我想了想,保不齐以后还要有求于他,话不能说得太满,回道:“待我先去试试,若是不够,再来问你。”觉得他说话的声音有点不对,遂又道,“你怎么喉咙有些哑,是不是刚刚站在阳台上受了风?我去给你倒杯水。”
说罢起身往厨房走去,哪料刚走出两三步,便觉身后有股疾风骤起,不及回头,硬生生被一股大力拽了过去,仰面摔躺在沙发里,人还没落稳,便有一道黑影笼了过来,将我结结实实地罩在身底下,速度之快,以至于我完全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制住了。
这一下可把我吓得不轻!
小的时候有一次幻出真身在山里玩,一只花豹吓唬我,突然从身后跃起将我扑在爪下,吓得我连着三天晚上做噩梦哭喊,师兄罚那豹子禁足在山顶,一百年不准下来被我看见,后来才慢慢好了。
刚刚这一下,简直是童年阴影再现。好在这么多年的功也算没白练,身体的反应比脑袋快,长生剑瞬间便要脱手而出,惊魂未定中却看到了夜轻寒的一张脸,我生生止住了应激而起的敌意,将剑气逼回体内。
夜轻寒目光灼灼,眸中有墨色翻涌,没头没脑地说了句:“这是学费。”言毕便扣住我的后颈,再次吻了上来。
这个吻与刚刚大相径庭,狂风暴雨一般,毫不容情地撬开我的唇齿,长驱直入,撕咬着我,简直像是要拆我入腹。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花式袭击搞懵了,大脑一片空白,本该有许多种法子脱困,竟一个都没想起来,或者说都没来不及去想,满脑子想的却是夜轻寒到底怎么了,中了什么邪?为何眨眼的功夫如此反常?
我被他堵的说不出话,整个人都被他压制在身下,好不容易抽出一双手推阻他,也是徒劳,他硬的像块铁板,还微微有些烫。
口腔里漫出一丝铁锈般的腥气,一定是见了血,也不知是我的还是他的。没准他真的是要吃了我也说不定。
情急之下抱住他的腰使了个巧力,从狭窄的沙发上翻身滚落,反下为上把他压在地上,这才有空间腾挪。我使劲扬起头,试图逃开他的掌控,没想到力气太猛,角度太寸,uang的一下撞到了茶几角上。
“啊!好痛!”顿时捂着脑袋又低下头去,眼泪都痛出来了。一只大掌覆过来,粗鲁地揉了几揉。
“啊啊!”这是妥妥的二次伤害。
“蠢。”夜轻寒从牙缝里吐出一个字,手上倒是轻柔了许多。
“夜轻寒,你发什么疯?”我腾出一只手去锤他。
“不要动。”他粗声道,话里带着明显的警告。
我一愣,直觉上还是听他的好,只得悻悻作罢。忽然想起什么,上一次他说要以身相抵,也是有类似失常之举,我又泛起疑心,这会不会跟那姓蒲的塾师所说的和合双修之术有关呢,可我根本没有习过这种术法啊?转念又想,那会不会跟我是狐狸有关呢?蒲老儿记录的本子里,以双修之术吸人精元的十有八九都是狐狸,莫非这术法是不用学的,狐狸体质天生如此。
夜轻寒今晚情状癫狂,与本子里所述那些中了邪的书生的样子若有相似,我越想心情越沉重。
他正默默地帮我揉着头顶的大包,掌心温热而轻柔,大大缓解了痛意,这人虽然平常脾气乖张,嘴巴有时还有点毒,但他对我好的时候我也全都知道的。
所以一定不能害了他。
我捋了捋思路,打破沉默,不顾尴尬地道:“夜,你刚刚,是不是想同我双修?”
他手上动作戛然而止。
我一径劝道:“我听说那双修之法虽然如登极乐,但也非常危险,你若与我双修,轻则生病,重则丧命。我虽是狐狸,但师出正门,并非是那些专精歪门邪道的妖怪,万万不想通过这种害人的法子来增长修行。但也正因为我是狐狸,先天或有些……不足,容易引人入邪,我暂时还未找到压制这邪力的法子,你既然已经知晓我的身份,应该像从前一样避而远离,即使不得不暂时落脚此处,也要保持定力,不要再起这样的念头。”
夜轻寒听了我一番话,似乎一愣一愣的,始终没答腔,我想大概是为我一番肺腑之言所感动。半晌,他有点回过神来,问:“你究竟是在什么地方长大?谁告诉你这些?”
我在盘帝山长大,师兄和杏姑哪会教我这些,但又不好跟他说我是通过凡人的书本自己摸索出来的,只好一本正经地敷衍说:“我自是知道。”
他低低地笑了起来。
我看他好像不把我的话当回事,又强调了一下:“我是认真的。”
他笑得更厉害了,整个胸膛都在抖。
我有点不高兴,起身欲走。
他拉住我的手,正经道:“别生气,我觉得你提醒的很对,人狐双修的确是件危险的事,以后要是有其它男人起了这样的念头,你也一样要阻止。”
“那是自然。”我笃定。
“甚好。”
很久之后我才懂得,男女之事,由情至性。情投意合,水乳交融,方为圆满。而性之一事,虽然发乎本能,却并非生来即会,所以凡间有个词叫性启蒙。
很不幸,我的启蒙之初来自于对狐狸一族带有莫名偏见的蒲老儿,简直不能再偏了,没想到后来又倒霉地遇到了夜轻寒,竟真的更偏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