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六片(2 / 2)红炉一片雪首页

他缓缓道:“你与柳天佑前缘已了,血魄虽令你们魂魄相连,却生不出缘分,若真能结出新缘,你也不至如此辛苦。但凡辛苦,便是强求……”师兄话未说完,却忽然顿住,眼中掠过一丝苦涩,复道:“不如我们一月为期,若你能在一月之内重新让他心系于你,便证明你们的确还有一世情缘,若不能,便是无缘此生,多留无益,不如早日归返,与他各赴前程。你欠他的,也算仁至义尽,一笔勾销。”

一个月……

我并未思索太久,郑重道:“好,就依师兄所言,一月为期,若到时仍不能如愿,我自会回来,断了此念。”

师兄颌首,起身站到我身前,伸出手掌覆在我的额间,随着一阵急速穿过体内的灼热感,一个小小的金色光圈落入师兄掌中,亮晶晶的,蒙着一层光晕。

“这是什么?”我很新奇。

“锁神环。你由紫玉潭水孕育万年而成,身上仙泽太盛,你又常在人间流连,所以我当年用此环将你这仙泽压住,免得它太过招眼。但如今人间起了事端,妖族死灰复燃,蠢蠢欲动,各路仙魔也将频频现身凡间,窥探虚实,你一不小心就可能撞见他们,那倒不如让这身仙泽显眼些,但凡有些眼见的,该不会与你为难。”

我拈起那金环看了看,殷殷问道:“师兄,这锁神环是不是也压住了我的修为?现在去掉了,那我的修为是不是也更深厚些了呢?”

师兄手一动,那环不见了,他自细长的眼尾看了我一眼,并未答话。

好吧我懂了。师兄一向庄静持重,不会口吐俗言,但我想刚才那一眼翻译过来的意思是“自己练过多少功,心里没数吗”。

我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所谓仙泽,也看不出有什么大不同,但还是挺开心的:“这么说我肯定不是妖怪了?”

“何人胆敢说你是妖?”

我见师兄面色发沉,夜轻寒几个字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也没有谁,我道听途说的,听人说物化人形,即为妖。”

“荒谬。你是天界的灵狐,又在这盘帝山上修得灵体,怎可谓妖?下次再有人叫你妖怪,便掌他的嘴。”

哇,也没有那么严重吧,我暗暗想。但见师兄的样子不像说笑,再说师兄从不说笑,便含混地应过去了。

师兄说的仙泽是什么,我有点似懂非懂,听上去像是老大的仙气,我自己却觉不出什么,下了山去,一路也没有什么异常,连侧目的路人都没有。

可刚一进屋,小蓝却惊叫起来,“清筝?你打哪塑了一座金身回来?闪瞎了我的眼!”他挥着叶子,好像真长了眼睛似的。

我有点小得意,“怎么样?你看到了什么?是什么样的?是不是很厉害?”

小蓝左歪歪,右歪歪,像是在打量我,半天才不情愿地说:“是很厉害。照理说冲着这座金身也得对你敬重些,但我怎么看你都还是原来的废柴阿筝啊。你老实讲,这是不是公子给你做的障眼法?怕你功力不济,用来吓唬宵小的?”

“你错啦,原来的才是障眼法,师兄说他原来用锁神环压住了我的仙泽,现在放出来……倒的确是吓唬宵小的。”

“我就说嘛。”小蓝对我的敬重之情连三秒钟都没保持住。

“这三天有没有什么事?”我随口问道。每次山上回来都会例行问一下小蓝,看看有没有漏掉什么大事,小蓝永远都会说没有,三天时间也的确出不了什么大事。

今日却道:“有啊!”

“啊?”我愣住了,不由紧张起来,“出了什么事?”

小蓝小心翼翼地道,“你不说一声就消失了,家里那位仁兄好像很着急,他大概去了对面找你,对面那位仁兄也不在,他便黑口黑面地来问我你去了哪。”

“你没告诉他吧?”

“我哪敢说出半个字,杏姑还不得把我捣了做花肥?可怜我一株天生慧根的灵草,就因为你养护不当,连个人形都没修炼出来,就要元神归天了。”

这花整天看电视看肥皂剧,戏太多了。“嗯嗯,是我不好,后来呢?”

“后来我看情形不对,就跟他说你三天准回,他终于消停了。”

“不是,我是问,后来宁北辰回来了吗?”他怎么也没回家?出了什么事?

“呃……不知道。”

越想越不放心,我重新穿了外套,换了鞋子,就要冲出去。手刚搭在门上,门开了,夜轻寒从外面回来了。

他见到我楞了一下,盯住我看。

“怎么了?”我被他看得紧张,忍不住摸了摸头顶,还以为耳朵露出来了,马上想到,我就算露出整个狐狸脑袋他都没有这么错愕过。

但那神情一闪而过,他样子如常,也不像有事急着找我的样子,只是问:“要吃晚饭了,又去哪?”

我这才注意到他手里拎着一兜菜,“我去看看宁北辰,你先吃,不用等我。”飞快地说完便绕过他跑去按电梯,电梯刚好往下走掉了,我心里焦急,又徒劳地按了两下电梯键,心想要不还是隐了身直接飞过去算了,反正被夜轻寒看到也没所谓。

正要动,被夜轻寒叫住了。

他把门关上,却没进去,闲闲地道:“哎,有个事忘了跟你说,那天晚上我教你的可是不传之秘,你可别随便拿别的男人试,不然要是让我知道了……”

这是在威胁我么?

好像是。

我莫名其妙的,“知道又怎样?”

“我就割了他的舌头。”他轻描淡写地说。

快被他气乐了。

我走过去,戳着他的胸口一字一句地教训道:“狂妄小儿,平常杀过几只鸡,斩过几条鱼,就学人家做黑社会,还会割人舌头?吓唬我吗?我吓唬人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乳臭未干,装什么大尾巴狼?”

他被我戳得步步后退,直到后背抵在门上,倒也不生气,一副嬉皮笑脸没正经的样子,指指我身后说:“电梯来了,赶快走吧,你身上这一大团……快要呛死人了。”

我身上有什么?狐狸鼻子没闻到你却闻到了?一定又是晃点我。我不以为意,扭头跑去上了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