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十六片(1 / 2)红炉一片雪首页

我从无可名状的震惊中缓出口气,眨巴眨巴眼,问宁北辰:

“你们处长……该不会是妖精变的吧?”

我知道这个念头十分荒唐,但除此之外我实在找不出什么理由能够解释他刚刚那番语不惊人死不休。

宁北辰挺认真地想了一下,说:“这不太可能,在十九号动用异能,即使不被压制,也将触动预警。”

“所以他们是真的觉得可以同妖族合作,使人也获得灵力和异能?”

宁北辰沉默了一下,“这对常人来说,的确足够诱人。”

“所以你也赞同吗?”

他很慢地摇了一下头,“我总觉得,这听上去来的太过容易,不应该这么简单。”

“是啊,我们都能想到的,你们那些大人物也应该想的到对吗?”我指了指19号的方向。

“他们未必是真的没想到,只是诱惑太大,所以不想放弃丁点可能,至于真正的代价是什么,他们想试了才知道。”

“可刚刚在里面,我听那王处讲的信心十足,不容置喙。”

“他们要我全力以赴,自然不会把背后的顾虑都宣之于口。”

“好多弯弯肠子……”我小声道。

宁北辰:“这事既然已是定局,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突然明白小白为什么被放了,十九处早已同所谓“异界”私下达成和议,今天叫宁北辰来,的确只是通知他而已。

宁北辰停下脚步,歪过头问我:“灵力……是不是真的可以传递?”

我思忖着:“自然是可以,但我从未听说把灵力传给凡人就能为凡人所用,你们没有内丹,灵力来去无着,怎么化用呢?如果那么容易的话,为什么自古以来成仙修道都要苦练丹元?”

说起来,我也只试着给一个凡人渡过灵力,便是夜轻寒,他几次受伤之际我病急乱投医,曾尝试将精元渡到他体内,是不是真的有效其实并不确知,再说,现在也已知晓他并不是什么凡人。

“或者,我们试试便知。”

我伸出手掌,轻按在宁北辰的心口,将灵力缓缓注入。

“有什么感觉吗?”

他凝神片刻,尝试着描述:“感觉有流动感,很温暖,还有……”他脸上闪过一丝困惑,并未往下说。

一臂之隔,我微微仰着头,有些期待地看着他,总感觉他要说的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他也恰好垂眸看过来,目光相接的那刻,他淡淡地笑了一下,忽然问:“你是仙女吗?”

我全身一震,脚下发软。

姑娘真是灵丹妙手,我从没见过如此神效的丹药。你是仙女吗?

“你说什么?”我抓住他的手臂,他是想起了什么吗?

“你说你来自天界,你的灵力中有绵绵的暖意,让人如沐春风。我想,如果真的有妖怪,那么也应该有仙女是吗?”

我强挤了一丝笑容,掩盖住失落:“有是有的,但我不是,我只是天界的一个小狐狸,并未升仙。”

宁北辰没再追问,他打量着自己,“的确没什么异样,应该不是通过简单的能量传递就能实现异能的转移。那么所谓的异界是要怎么实现这块画出来的大饼呢?”

“不懂。”我也百思不得其解,“也许是我见识短浅,孤陋寡闻,这种事情听都没听过。”

要不要回盘帝山问问师兄呢?犹豫再三还是算了,师兄一定不愿意我掺和到与妖族有关的事情里来,还是不让他知道的好而且,回一趟盘帝山就要浪费三天时间,我浪费不起。

细细再想,还真想起个人来。

家里正供着一尊上古魔神,一定见多识广,这种问题问他是再合适不过了。

与宁北辰边走边聊地兜了一圈,又兜回了十九处,他让我在门口等他,自己进去收拾了一些文件出来,带我上了车。

“现在去哪?”

“回宇宙公司,一直没时间好好同你聊聊,我有很多问题问你。”

我有些不解,“只是聊聊?那在这里不是一样?”

“在这里你总是不自在。”

确实……

“宁北辰,你是不是,仍能感应到我的心绪?”

“嗯。”

我大着胆子注视着他的侧脸,“现在呢?你能猜出我现在的心情吗?”

是爱慕和喜悦啊,你能感觉到吗?

他目光平视前方,打了下方向盘,车子驶上一条林荫路,然后不知按了哪个按钮,轻柔的音乐流淌而出,填满了沉默的空间。

我不死心地又问:“那你找到这其中的科学解释了吗?“

他缓缓道:“在微观世界里,两个暂时耦合的粒子,不再耦合之后彼此之间仍旧维持的关联,叫做量子纠缠。这是一种超乎寻常的超距作用。量子系统下的一对纠缠粒子,如果被置于两地,即便它们相距遥远,哪怕是星河之间那么遥远,都会同时感应到彼此。这种感应,不需要时间就能超越空间。爱因斯坦称之为鬼魅般的超距作用。”

他用念教科书一样的语气说了一大堆我根本听不懂的话,但是声线该死地好听。

我听得入迷。

“你是说,我们就是这样的一对……梨子?”

“是粒子。”他朝我笑了下,“我们并不是粒子,但我们都由无数的粒子所组成,粒子在宇宙诞生之初就存在于世,它们组成了你、我以及所有,即使我们的生命消失了,组成我们的粒子仍然存在,它们浮沉在宇宙中,可能会继续组成其它的生命,也可能组成其它非生命物质,甚至重新成为星河的一部分。也就是说,每个人的身体里都有着我们祖先的一部分,再往无限远的以前来看,凡世中的每个人,都曾经是星尘。”

他徐徐的讲述着我全然不懂的东西,我听得新奇,又有些走神。只见斑驳的树荫随着车子的缓行在他抚在方向盘的手臂上留下流动的光影,我总忍不住想去轻触。

三番五次地提起勇气,又悄悄溜走,终究是没敢。

只得伸出手,放在阳光下面,看那光影滑过我的手背,落在他的身上。

宁北辰:“讲这些,你会不会觉得无聊?”

“不会啊。”我放下手。

车子在一处十字路口停下,等红灯,他转头问我:“天界看待凡间,会不会就像人类看待蚂蚁,觉得它们短短一生,忙忙碌碌其实不知所谓,有点可笑?”

“不。”我正色回道,“虽然你说的这些我并不懂,但也不觉得可笑,这是你们看待世界的方式,只是和我们不同,未必就是不对。你发明的东西可以克制我的所有灵力,我有什么资格笑你呢?而且,你真的觉得蚂蚁可笑吗?”

问这种问题,不像我认识的宁北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