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世忠见矢来的疾,却未有半分怯意,双目未曾眨得半下,只让那矢朝己贯来,手中枪亦是提柄一撩,早将竹矢拨开。岂料,这矢内另有乾坤。竹矢即拨,然又逢矢尖这般不变方向而入。韩世忠且抬那空手而迎,将竹矢夹住,额上却渗出汗来。韩世忠拨一矢,夹一矢,仍心有余悸,一时不曾再有半分动作。
花荣虽以箭让韩世忠略有些怯意,然自己却是惊得半晌。只因此两矢乃花荣新近苦练所成,加之本就有箭无虚发之能,该无有不胜。偏偏韩世忠却能化解双矢之危,实令花荣佩服不已。花荣再拱手道:“将军神武,花荣心服口服。”
韩世忠知花荣过谦,若再使两矢而来,只怕自己亦难以抵挡,且刚才与梁山众好汉车轮般厮杀,已感有些力虚,却是大胆言道:“今日乃韩某技穷。料再战只怕难以胜之,且请几位就此离开,好生思量招安之事。本得宿太尉之令,言贵山宋头领有意降顺我大宋朝廷。但见今日列位好汉态度,似仍有迟疑。韩某奉劝诸位,莫要学方腊、田虎、王庆那般。只要能接受朝廷招安,博个封妻荫子,方为正道。知你等先前出手,亦不曾使诈或以众凌寡,乃是大丈夫所为。相信过些时日,你等倔强汉子定会欣然来归。”言罢,竟执枪而去,任由这几位好汉跃城而走。
张叔夜喝道:“韩世忠!”并欲挥军而杀,早被韩世忠阻住道:“凡事欲速则不达。这些梁山好汉皆以义为先。韩某欲使三国诸葛亮七擒七纵之法,必要令梁山众英雄心悦来降,此方乃大宋之福。”“只怕高俅、蔡京、童贯、朱勔、王黼、杨戬不容你这等想法。”张叔夜知高俅六贼歹毒,恐因此事让二人皆逢罪。韩世忠无所畏惧,只是言道:“若要怪罪,且怪罪我韩世忠一人即可。先前本也可将那梁山几将擒住,只这般就引了他们去见宿太尉,然知蔡太师他们不容,故而要放走他们。反正皆乃韩某所为,却与张大人无半点关系。倘或皇上能启用李纲、宗泽这班忠臣,疏离那六位位高权重的大人,到时再让梁山来助朝廷又未尝不可?求天护佑,能遂韩某心愿。”张叔夜听得韩世忠之言,却是那般嗟叹摇头。
再言花荣、武松、董平、王进、林冲、燕青、穆弘七人顺利出得汴梁却与朱明几人会合,十一人并那心有不甘的宋江且急急回往梁山。
高俅闻知韩世忠、张叔夜私放梁山十二人出城,颇为震怒,竟令人将此二人下狱查办。徽宗赵佶这一次却未听高俅之言。张叔夜文能安邦、武能定国,南征北战立功无数。赵佶倚张叔夜之力,方得片刻安宁而韩世忠一等勇武,且曾救驾及时。若被论罪,赵佶自知少了支柱。高俅妒才害良,赵佶又岂会不知?只是昏庸犹甚,又不喜为这等政事烦扰,故害了数位忠良性命。如今高俅跋扈之甚,动及宋徽宗之爱,必让皇帝多少有些心怒。虽面上未现,但凭这般阻挠,即是对高俅颇生不满。韩世忠、张叔夜亦幸得宋徽宗干预,方不敢受那牢狱之灾。
而宋江这般被挟回山寨,料难少一番惩罚了。果然,晁盖积压于心中那般不满终于爆浆出来。待宋江刚踏入忠义堂,晁盖即令蔡庆、蔡福两兄弟将宋江摁住。“我有何罪?”宋江至此仍不认错,只伴挣扎。晁盖怒道:“你暗通朝廷命官私信,险陷我梁山这十数位兄弟性命。还敢言自己无罪?”宋江依旧狡辩道:“梁山水泊终非兄弟们安身立命之处。难道要众兄弟子孙后嗣皆背那叛宋罪名吗?”“胡扯!梁山上下谁不是被逼来此?阮氏兄弟捕鱼为生,皆因朝中奸官图这梁山泊水产甚丰,想众渔民能多获鱼虾,故而提升捕鱼之税以肥己,逼得渔民受那重税之负而难以过活吴学究饱读圣贤之书,皆因八股文章束缚学子思想,又多有隐讳之言不能尽展于文前,只怕朝廷追责,故而令一代学子难有抱负还有林冲林教头,自家夫人遭权宦家人调戏,先自忍之,仍被陷害发配沧州。沧州路上,还被权宦暗使人相害。即入沧州,安心为囚仍少不得被那权宦使人追去山神庙使计加害。若非天助林教头,只怕早已为阴间鬼魂也。好,摊于别人身上之惨事皆与你无干,那你为何上这山寨?郓城县杀那阎婆惜,乃为张文远那白嫩小厮所害,入清风寨被寨官听妇人之言而害,江州更是为一句误题诗句被蔡京老贼那家人毒打。只这些,亦该让你痛彻心扉。然你却未记前仇,是还嫌被害不够?”宋江依然冥顽不灵,再强言道:“若非为你们兄弟送信。焉至如此?当日你等劫生辰纲之八人尚欠宋公明一条性命!”
吴用本还欲为宋江求情,但听得宋江刚才那绝情之言,却是怒道:“大闹江州,兄弟们已自还了你性命!若要再讨,就是你来欠我等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