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不管吃什么,到吴小溪碗里的总是最好的那部分。吃鸡,她吃鸡腿鸡翅膀,父亲拣着鸡头鸡脖子吃吃鱼,她吃鱼腹,父亲就算吃鱼头也会小心地将鱼腮边那块最嫩最好吃的肉挑出来放在她的碗里。
而现在,爸爸只是把他认为的好东西小心地保藏好留给乐乐,她有什么理由生这样的父亲的气。
吴小溪慢慢地走到父亲跟前蹲下,“爸爸,妈妈骗您呢,这真是药,哪里值六斤肉了,就是一棵葱的价钱。这药能让您记性变好,您看,您是不是总是忘记事情,有时连我也认不出来了,这可不行,您要是以后还像现在这样不吃药,就会连乐乐也认不出来了,您想想,是不是做错了?”
吴建军看了看手里的瓶子,又想了想,“这真是药啊,哎呀,我真糊涂,怎么把药拿给乐乐吃呢。”
“没事没事,这药已经过期了,也不能吃了,但是您以后得记得吃,千万别再藏起来了。”
“嗯,嗯。小溪,爸爸保证,再也不犯糊涂了。”吴建军道。
吃过晚饭,吴小溪就带着乐乐回了,李安然和吴建军相扶着送到车站。
“妈。”吴小溪看着母亲头上的白发,觉得愧疚,父母养她成人,她却没多少能力去孝顺好他们,她张了张口,想告诉他们萧旭的事,甚至想说下次回来就带他们一起去市里边住,她知道,只要她告诉萧旭,只要她说,萧旭能马上让父母做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可是,多年前她和萧旭母亲的对话突然就那样响在了耳边。
“吴小溪是吧,听说你的父亲挪用公款被开除了,母亲又是个病怏子,别说家徒四壁了,是连个房子都没,你缠着萧旭要想让他做冤大头替你出钱是吧。开个价,多少钱,我给你,你别再纠缠我的儿子。”
萧旭的母亲在萧旭离开不久后就找到了他们租的那里,她甚至都不屑进屋,就站在门口用嫌弃垃圾一样的眼神和口气对她说。
而她自己当时说的话也仿佛还在耳边。
“我爱萧旭,不管他是富还是贫。”
“不管富还是贫,别开玩笑了,你家里一堆烂摊子,你不就指望着一个有钱的傻子帮你收拾么,我家萧旭可不要做这种傻子。”
“你放心,我家里的事我自己能解决。我爱萧旭,却不打算用你们萧家的一分钱。”
她说过的,她自己能解决。
她要想有一天成为萧旭的妻子,站在他的母亲面前有一份她应该有的自尊,她就不能食言。
“爸妈,对不起,让我再任性一回,也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靠自己让你们过上幸福安康的晚年的。”吴小溪哽咽。
“傻孩子,一家人齐齐整整,谁也不缺,就是最大的幸福了。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你做了妈妈了,应该也知道,爸爸妈妈最担心的就是你啊,你幸福了,爸爸妈妈也就幸福了。”
李安然用手抹了抹吴小溪脸上的泪水。她虽然听不太懂吴小溪刚才话里的意思,不过,她感觉到她的挣扎。“你想做什么,怎么做,爸爸妈妈都无条件支持你。记住,你就是爸妈最大的幸福。”
回去的车上,乐乐小声地问吴小溪,“妈妈,爸爸不是有很多房子么,为什么不让外公外婆一起过去住,这样咱们就不用每次坐这么久的车过来看他们了。”
吴小溪将儿子搂在怀里,“爸爸的房子并不是他一个人的,而外公外婆却只是妈妈一个人的。”
“不懂。”乐乐老实地说。
“大人的事,小孩子要是懂了可就大了。”吴小溪揉了揉乐乐的头,“回去别告诉爸爸我们过来看外公外婆了,就说妈妈带来来北郊的公园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