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是一天过去,义虫庄得到消息,说陈员外已经趁着昨晚的夜色,携家带口离开乡村。他走的时候,留下一封书信,说要把乡村的宅院以及小镇东头的旧府一起留给义虫庄的东宫山峰,自己已经看透了红尘,决定远遁红尘外,找个安静的地方清修。许多人都羡慕东宫山峰,这叫啥,这就叫做一夜暴富,陈员外留给他的两所宅院落,要是折算成金银的话,确实值不少钱。
但是很快就出了蹊跷事,有人没进入过陈员外府,遂趁着那还是一所空院子的时候,进去看一看,走一走,观瞻一下昔日乡村陈府的风采气势。可是没想到,这人进去之后就没出来过。后来,几名汉子又进去一探究竟,结果却发现了那人的尸体。
消息传出来,很快周围的人都知道了,那人死得非常惨,身体几乎被什么东西吃得只剩下一些骨头渣。
不仅如此,陈员外在小镇东头的那所宅院,到了晚上,开始发出阴森森的叫声,声音虽然不甚高,隐隐约约之间,却透着分明清晰的凄厉和诡异。这一回,周围虽然同样聚集了不少好奇心重的小镇居民,但是他们听说了陈员外乡村宅邸的事情,谁也不敢轻易进去再探究竟。
于是舆论又发生了变化:陈员外的乡村宅院,无疑是“凶宅”,谁愿意接受一所凶宅呢?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人们对东宫山峰的羡慕,变成了某种幸灾乐祸的情绪,背地里有人说暗话,有人不说话只在心里默默嘀咕,但是意思都是一样的,大致等着看义虫庄庄主的笑话,这个盘,你三人庄的庄主到底接不接?东宫山峰始终不动声色,似乎这些事都和他没有丝毫的关系,完全可以洒脱地置身事外。但是东宫屏按捺不住脾气和好奇心了,等到这一天快到黄昏的时候,他悄悄走出了义从庄的庄门,不想在门边遇到了陈伯。浅浅淡淡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似乎涂抹了一层风轻云淡般的胭脂,不像是陈伯,真像是陈婶了。
陈伯微微一笑,唇上的两撇假胡子轻轻翘起来,问:“你要去哪里啊?”
“我要去哪里?陈陈伯你就是我肚子里面的蛔虫,会不知道吗?”东宫屏眼珠子转了转。他实在是太了解陈伯了,料忖自己心里在想些什么,肯定瞒不过她,却又不肯明明白白说出自己的心思,反而以试探的语气询问陈伯。
陈伯笑了笑,道:“你既然这么喜欢猜想,不如现在再猜猜看,我目前有什么打算?”东宫屏双手叉腰,说:“你要阻拦我,拦得了一会儿,拦不了后会儿,我找了机会还是会跑出去的,所以……”故意顿了顿,“所以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你不甘寂寞,肯定会和我一块去,看看那里都地发生了什么事。”陈伯两撇假胡子上下翻动,抱着胳膊点点头,笑着说:“好,好,我们一起去。”两人转身就走。他们步伐很快,没花多长时间,便来到了陈员外的乡村宅院外。
周围冷冷清清,以前从院门前经过的村民就不多,出了这种事后,人们更是有了许多的忌讳,宁愿多绕一些路,也要避开这一片晦气地方。东宫屏想要翻墙,陈伯拦住他,摇了摇头,低声说:“没这个必要。”说着话,走到院门前轻轻一推,两扇门没上锁,嘎吱嘎吱露出一条大缝。陈伯有些得意地转身笑了笑,抬脚迈过门槛,大摇大摆走了进去。东宫屏稍稍犹豫后,低声招呼一声,匆匆跟在陈伯的背后。本来偌大的一个庭院,现在变得无比冷清,加上太阳西沉,明明天色尚未完全黑暗,也能感受到一股非常明显的阴冷气氛。
陈伯很快找到了那具尸体,正如传言的那样,尸体确实被什么东西啃食过,满地血污已经由红变黑,形成粘稠状污渍,只剩下零零散散的一些骨头。出了这件事后,有村民跑到了县衙去报案,但是一则因为县城距离此地太远,路途也不算方便,那些官老爷和衙役们都是享惯了福吃不了苦的,二则他们听说这桩案子非常可能和妖怪有关,所以对是不是立案始终犹豫不决,表示要研究研究。这一“研究”,结果可想而知,要么就是让这件案子一拖再拖,拖到何时谁也不知道,要么就是让其不了了之。这些骨头,村民嫌弃它们被舔过妖物的嘴吻,不吉利,晦气重,既既然官府不派人来收拾,他们也不愿意也不敢来收殓整理,就让它们曝露在地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