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昏死的姚艺东,艰难的又从水里爬了出来,他仿佛早就不在乎生死,用尽所有力气大声道:“我就在找死,杀了我!杀!杀!杀!杀!”
姚艺东喊一句,姚方就打一掌,然后姚艺东又骂一句,姚方又一掌。
不知喊了多少声,也不知道打了多少掌,终于安静下来,姚艺东这次又昏死过去。怒火未消的姚艺东举手就想一掌拍死他,这这手掌举起来,狠了几次心,却始终下不了手。
最后冷哼一声将人扔进水里,然后招呼护卫将姚艺东捞起,送回卧室。
等姚艺东再次醒来后,他只感觉五脏六腑都快裂开,一股炽痛灼烧着身体,久久难以平息。与此同时,耳边传来一个老者的声音,“世子忍忍,这血玉膏药性烈,却最是有效,您之前寒气入体,若无这血玉膏梳理,会烙下病根。”
“多谢老先生。”姚艺东被这痛折磨的神志不清,但还是咬牙坚持道谢,谁知那老人手里却是一哆嗦,心中暗自称奇,这姚家的浪荡子,怎么跟大家口口相传的不一样?这血玉膏祛湿之痛,他也是亲身经历过,能让一个壮汉痛晕过去。
这姚艺东非但咬牙坚持,没发出一句呼喊,甚至还对他道谢,这浪荡子居然有心思道谢?此时这御医的心情,与那华佗观关公刮骨疗毒相差无几。
“董太医,小儿如何?”
“啊,国公误忧,世子身体底子极好,再加上意志如钢,这些许毛病当不得事儿。”
太医这话是一语双意,暗中也赞姚艺东不似传言那般不堪,反而从一言一行中,便可看出绝对不是泛泛之辈。
姚方为官多年如何揣摩不出这番道理,若这人体内的灵魂依旧是自己儿子,那该有多好,浪子回头千金不换。可惜,可惜呀!这人越是优秀,他心中就越是纠结。
这几天他甚至都在想,那日自己要是不在,或是没开启天目,不知这其中真相,再看到自己儿子恢复,又重新振作力求上进,该是多好。然而,知道后又怎么忘记,这根刺怎么都无法从内心拔去。
他又如何不知道,儿子是林家小娘打死的,跟这个姚艺东没任何关系,可玷污新晋的国公之女,纵使国公之子也难逃起过,被打成重伤那也只能咬牙往嘴里咽!
姚方也不是没想过,一掌打死这个姚艺东,然后杀进秦国公府,直接把林家小娘宰了给自己儿子陪葬。可姚方终究不是那种不顾道义之辈,做不出这种事儿来。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姚家四百年,是开枝散叶越发庞大,但同样也越发危险,几百年来的仇敌比盟友还多。
四百年来出了姚方这等震古烁今的天才,可谁曾想到直系下一代却人才凋零,大有后继无人之苦,只得寄希望于还未出生的第三代。这倒是没什么,问题是旁系的英才辈出,就算比不过姚方,但也比自己这几个不成器的儿子强。
如果不能多给直系找些外援,等自己一倒下,这姚家只怕就要大权旁落,被旁系一脉夺取。姚艺东的意志,让姚方很看重,能有这般意志力,自己儿子这句肉体的天赋异禀,只要悟性不差日后前途不差,也能帮衬下老大。
这些姚艺东不懂,死过一次的他却真的将生死置之度外,他失去了一切,难道还怕再次失去这一文不值的命?正因为不怕,所以才敢面不改色的顶撞姚方,大不了一死!
在姚方将太医送走后,姚艺东勉强的撑坐起道:“要我做什么?说吧。”
“为什么这么想?”
“你不杀我,难道还真把我当儿子养?”
“可我现在真的很想宰了你!”姚方眼里闪过一丝杀意,双手捏的噼啪作响,只是看到姚艺东那熟悉而陌生的脸颊,依旧那平淡无畏的眼神,最终却长吸了一口气,整个人颓废的坐在了椅子上。
他是大权在握的国公,同样也是一个父亲,这段时间他把姚艺东扔进水牢的同时,也在观察。姚艺东这几天从没有求饶,只是迷茫的时候就会念叨他的爹娘。大汉王朝以孝治天下,死后重生最关心的是父母家人,所以在姚方看来,姚艺东人性也绝不会差。
人性,天赋都有了,也就有培养的价值,唯一让姚方头疼的,就是姚艺东那执拗的性格。这孩子太倔了,就算是十头牛也没有他一个人倔。
“明天随我去见林家。”姚方搁下这句话,便头也不回的离开,整个房间中,只剩下了姚艺东一人。
他斜依着墙壁,缓缓的划到在床上,活了...终于算是活下来了。姚方开口了,自己也就不会被杀了。只是再闭上时,眼脑海中尽是父母慈爱,未婚妻憨傻,姐弟面提耳命的画面。
这一幕幕的画面犹如尖刀,刺进他心的心窝,疼的他甚至忘记了姚方之前的威胁,忘记了血玉膏那令人撕心裂肺的伤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