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40章 家在何方(2 / 2)我从监狱出来的日子首页

大铁锅内的水在咕噜咕噜地响,原来早已经开了。我起身重新加了水,再烧开,然后下了两大黑碗咸咸的鸡蛋挂面,打开收音机,里面播着吕剧女驸马。他又从庄爷爷的白塑料桶内倒出一大黑碗高家坳地瓜烧,就着土罐子内的咸罗卜,听着冯素珍优美的唱词,喝了这60多度的老白干,吃下了两大碗面条。

拧开收音机里,冯素珍正声情并茂地柔声唱道,“想当年与公子同窗共砚,我二人心相印有口难开。生身母看出了儿女心愿,与李家结秦晋定下了同偕。在京都与李郎分别数载,喜相逢、欲畅叙,羞人答答难下楼台”

情郎来了,有情人再度相逢,冯素珍欣喜不已。这“羞人答答”四字,让我不禁想起了女同学谢静,这是我学生时代的女神。她们已经同时考上了北京的大学,当年庄西风强奸她们时我救了她们,为此曾差点被打死。谢静爱羞涩,卓越太泼辣,这性情完全不同的两个才女竟然能成为闺密,我打破脑袋也想不出原因来!

这一大黑碗酒足有一斤多,够劲。罗卜干是赵小亦婶子腌的,咸脆可口。这让我心里很想马上去西留侯村,很想马上见到婶子和她的女儿赵多、赵余。心里迅即感觉恍葱、茫然,三年后归来,心空落落的,到底家在何方,那个低矮的知青小院似乎就是我的家,让我有一股归心似箭般的冲动。

我从小就没见过奶奶,据爷爷说奶奶生下父亲李成栋后就因大出血死了。爷爷一直未再娶,等父亲李成栋结婚后,爷爷就搬来巡道房一个人过。庄西风的父母都是解放军军官,在遥远的大西北为国家研究核武器,庄西风从断奶后开始就一直留在天都市老家跟着爷爷奶奶过。庄西风四岁那年,他的奶奶就因车祸过世,庄爷爷便带着庄西风也住进了巡道房。

赵小亦对我当亲儿子照料,缝缝补补,嘘寒问暖,每年过年时的新衣都是这个心灵手巧的妇人一针一线手缝的,身上的毛衣是她打的,脚底的新棉鞋也是她一针一线纳的。因此在我的内心深处,赵小亦与妈妈慕容明一样亲、一样重。

我将咸面汤一滴不剩全部喝尽,很响地打了一个饱呃。酒足饭饱,我又焕发了精神。哼着上海滩走到外面的水龙头池子旁,接了一桶水从上到下浇了个透心凉,再象涮烂鱼臭肉一样将自己里里外外冲涮了一遍,让一身汗臭味一扫而空,吴越送的新海魂衫、的确良蓝军裤被弄的肮脏不堪,我将它们洗了

出来晾到室内的铁丝上。

身上干净了,所有不快的记忆仿佛也一扫而空,睡意顿时如潮汐一般汹涌地席卷着我,我知道这是一个极其容易入睡的一个夜晚。所有所有欲置我于死地、玩弄我于股掌之间的人,我的焦虑、恐惧、委屈、不平还有生活中的所有所有的难题,都统统见鬼去吧,先睡一个好觉再说,世界末日还早着呢。我放下蚊帐,光着腚清清爽爽地仰躺到专属于我的大门板床上,很快就呼呼大睡了过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