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醒了？”女子冰冷的声音里分明带着一丝嘲笑。

江南雨一抬眼，只见那人将一只碗甩在自己面前的地上，吃食撒了大半，就连碗也顺着微痕摔裂了。

“卫红英你这唱的是哪一出，自己吃糠咽菜的日子都忘了吗，如此珍贵的白米为什么要这样糟践！实话告诉你，商贾图已经毁了，你半点好处也得不到！”江南雨怒目而视，眼底的恨意似乎要燃出一团火。

“我的好姐姐，你管我叫什么？”那人噗嗤一笑，“听我娘说你脑子坏了，看来是真的。守着镇上最大的豆腐坊，我江如燕还差那几口白饭不成？什么商贾图，江南雨你不会真傻了吧？难不成是因为你相公，不对，如今你哪还有什么相公整个淮友镇都知道满香楼的少掌柜因为一个唱曲儿的把你休了！所以你一定是因为羞耻便疯了吧？还是因为被休之后，季家忽然执意要八抬大轿的迎娶你这个丧门星去冲喜而欢喜的疯了？”

原本江南雨还有心听进去几个字，哪成想那些话越说越离谱，到后来简直不知所谓了。什么休妻，什么冲喜，卫红英怎么敢说这些封建的话，她自己如今是什么身份，她难道不怕？

“卫红英，你自己不想活，也别拉上我！”

“江南雨你看好了，我究竟是谁！”江如燕忽得向前迈了一大步，直接挺身来到江南雨面前，一把揪住她的领子，将她半个身子提了起来。

“我娘带着我嫁到你家的这十年，因为你，我没有一日过的快活！唯独你在人前处处风光，而我就要一直活在在你的光环之下！你长得是比我俊俏，性情是比我要好，那又怎么样，你江南雨不还是被休了吗？陆觉明那么好的男人你都不珍惜，你还想要怎么样！本以为你从此会如草芥一般苟且一生，可为什么季家送来的聘书却指名一定要你入门，难道我一个黄花大闺女还比不上你这个弃妇吗？都说是你八字硬，能镇得住季家二少爷的病气，今天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命硬还是我的巴掌硬！”

没来得及多作反应，巴掌劈头盖脸的便已扇在脸上，江南雨整个脸颊顿时红肿不堪，瞬间被打的蒙住了。

江南雨无法理解她说的任何一个字，一时间呆呆的竟不知如何是好。也正是此时，她才借着近处的灯光看清楚那女子的装扮。

长衫。宽裙。松髻。

原来自己并没有从梦里醒过来，眼下依旧在父亲笔下的世界中，而眼前人也确实不是自己认识的卫红英。

言语中早已理清二人之间的关系，江南雨忽然笑了，她轻哼了一声挺起胸膛毫不退让。因为那场动荡，江南雨已经卑微到了极致，现实生活强压着她没有一点点反抗的余地，即便再倔强的人也只能随波逐流。可此时是在梦里，那团本跳跃着的心火瞬间就被点燃了，她绝对不允许自己再受到任何的苛待。

“既然都是江家的女儿，我又是你姐姐，你凭什么打我！”

江如燕被问的一愣，从前江南雨就算是挨了再重的打也不敢言语半声，最严重的反抗也不过就是前几天的离家出走罢了。这一声反问叫她颜面尽失，连最懦弱的受气包也学会反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