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表情明显放松下来,长舒了口气艰难地把身子侧过来,把手上的硕大的绳结暴露给我。我想站起来却一点力气都没有,只好爬过去解他的绳结。我的手心里全是冷汗,又湿又滑,费了好大力气才解开,还把他的手腕硬生生划出一道血痕。
他的手腕上衣服上全都是一道一道的勒痕,瘫在地上喘了好一会儿粗气才对我道:“我,犯了一个大错。”
我不解,警惕的扶着床站起来,坐在一边离他远远的。他的双腿因为血液循环不通畅已经麻了,倒在地上想站起来双腿却不听使唤。我看着他费力的样子有些心疼,想去扶他却又有些犹豫。
他揉着双腿,低垂着眼皮道:“我说出来你可别以为我疯了,那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其实是未来的我。”
那时还不流行科幻或是穿越小说,我当时一个初中生,物理也才是刚刚接触,根本不能理解他在说什么。我大惊失色,心道完了完了,这个人要么不是孔璟文要么就是我疯了。我唰的一声站起来扶着墙准备逃跑,紧紧盯着地上那个低着头的身影,声音颤抖道:“你……你再说一遍?”
他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满的都是失落和后悔。他缓缓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我面前,想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的呼吸更加粗重了,连退了好几步惊道:“你要干什么?”
他直直盯着我的眼睛,表情在一瞬间扭曲起来,看的出他在极力压抑着他的情绪。他像一头牛那样呼呼喘着粗气,眼睛血红,好一会儿才道:“你能听我把整个事情经过讲一遍吗?”
我仔细打量了一遍他细瘦的身躯,在心里飞快的盘算了一下如果他突然发疯攻击我,我是否有逃脱的胜算。我点点头道:“你讲。”
他坐在床边缓缓道:“你一定想不到我那段日子有多痛苦——好朋友离自己而去,座位旁全是校霸那种横行霸道的那种人,他们最爱欺负的就是我这样古怪软弱的人。虽在明面上他们会有些忌惮你,但在上课的时候,大家看不到的时候,总有人会狠狠掐我,往我的课本上乱涂乱画。我几乎忍受不下去了,打也打不过他们,告诉老师和家长又不能彻底杜绝这件事。有天我低垂着头从天桥上走过的时候,脚边却出现了一盆看起来有些奇怪的花——就是窗台上的那一盆。
当时我把它带回家的时候它可没有现在这么生机勃勃。那时它的叶子耷拉着,灰头土脸的,但唯一没变的就是那朵花依旧体积比叶子小一大截。我擦去它叶子上的灰尘,细心培育它。学校里的那些不快不敢跟爸妈说却又憋得难受,那段时间我把它当成了倾述对象。
奇怪的事情在一天晚上发生了,那天晚上我翻来覆去不知怎么回事睡不着,各种催眠方式都试了一遍,最后在一点半的时候好不容易睡着了,但却一连做了好几个梦,其中一个是正雅稳稳的骑着自行车却一头向水里扎去,还有一个是我和你还有小胖子在操场厕所的一个破旧的空地里打了一架,小胖子抖成筛糠缩在墙角。”
我心一沉,惊道:“原来我的猜想是对的,真的是你捣的鬼!正雅落水时的那天中午你去现场了吧,是不是还从我自行车前一闪而过?”
孔璟文猛地瞪大眼睛,失声道:“什么?我那天晚上的确是做这个梦了不假,但我醒来只以为是我被他们欺凌过度,大脑自己脑补出来让我在梦里开心开心的,根本没把它当回事,那天中午也绝对没跟着你们。直到那天中午听你们议论正雅落水的时候,我惊恐的发现所有细节竟和我的梦全部吻合!晚上又碰上了小胖子找茬,我犹豫了许久决定按梦里的那样照着做,双眼紧盯着他。虽这看起来非常扯淡,但,它却真真切切的发生了,而且正如我梦里那样!”
我倒吸一口凉气,惊的舌头僵住了,好半天才道:“这,这些都是真的?”
孔璟文面色凝重:“凭你对我的了解,你觉得我像是能编出这种故事的人吗?”
我愣了一愣,心道我现在连你是不是孔璟文都不知道,又怎么能知道你现在是不是信口开河,天花乱坠。我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低着头嗯了一声,又听他声音低沉的道:“虽然我一直弄不清楚小胖子为什么那么恐惧,但我对他的恨意很深,也没去想那么多,反而感到隐隐的快感。自从那两个梦之后我就再也没做过预测第二天发生的事情的梦,但这并不是好事,每晚我的梦里开始出现一个和我长的一模一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