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初升,郢都仍是十分安静,就像是一个沉睡的美人,还没有从美梦中苏醒一般。
但是不一会儿,这位睡美人就被那一队队身穿红黑官服的宫人手中那聒噪的铜锣给唤醒了。
“听说了么,咱们陛下终于有子嗣了。”
“还说呢,说是大赦天下,可是咱们身上的赋税还是没有减轻。希望这皇子将来是个明君,不然啊我看大楚离亡国不远喽。”
“声点儿,你脖子上这东西不想要啦。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崽子会打洞。我看就咱们陛下的孩子,肯定也想他这样昏庸无能。”
“可别这么说,那咱太祖,高祖,武帝,文帝等先帝不都是明君么,你在看咱陛下。唉还是这老话儿说得好,总会有那么几个后人给先祖的脸上抹黑。”
“散了吧,都散了吧。这事儿也和咱哥几个没啥关系。”
各处张贴榜文的地方都聚集了一大帮的百姓在那儿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这也就是西楚,对百姓言论朝堂是非管的不严。若是在南越的话,恐怕那上边儿几个说话的人,早就被昊鹰卫给抓起来重重地打上几十大板了。
“九旒,今日似乎还有朝会,你现在不动身,反而在这儿慢悠悠地喝茶,是不是有些不合适啊。”
郡主府,朱垂文正坐在院子里舒服地伸着懒腰。在他身边坐着的薛直似乎是有些看不过眼了,调笑着说道。
朱垂文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
“哎呀,我怎么忘了还有这茬儿。水儿!”
李水儿笑盈盈地走到朱垂文面前:
“先生,上朝的一切衣物,水儿已将其全部放入马车当中,先生自在去的路上换下便好。”
朱垂文感激地冲李水儿拱了拱手,在薛直颇为玩味的眼神中走上了李水儿备好的马车。
朱垂文的马车在皇宫大殿之外停下,待他下车,却发现诸如蒋毅奇,钱遇卿等新晋官员都早早地在殿外等候。朱垂文也不做那不合群的人,便慢慢地走到钱遇卿的身边,和他们一起站在那里。
没多久的功夫,一辆装饰精美的八銮马车慢慢地驶了过来。看看着众人皆躬身拱手,朱垂文便知,这令子兰来了。
众文官皆跟在令子兰身后亦步亦趋地走着,只见那年纪稍大一些的官员凑到令子兰的耳边悄悄说了些什么。令子兰便点了点头,回身用了一个朱垂文看不懂的眼神,望了他一眼,然后又接着向前走去。
都等到群臣皆至大殿之中,文武官员分两边按照品级有序站好后,随着那姓陈的老太监高喊一声:
“陛下驾到!”
群臣躬身拱手行礼之后,朝会便正式开始了。
若按照平日里的流程,应该是陈宫正先喊上一声“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但今日却是熊槐直接开了口,他大笑道:
“诸位爱卿,天佑我大楚,金乌神鸟赐福,朕喜得龙儿,此大喜之日,朕决定赏每位卿家锦袍一件,白银三百两。”
“谢陛下隆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待到众人礼毕,一向不怎么发言的卓子期此时却站了出来,令子兰的眉头皱了皱,显然是已经知道这位自己朝堂上最大的敌人想说些什么了。
“陛下,臣有本要奏!”
卓子期抱拳道。
熊槐看起来像是有些不太开心,但仍是让卓子期把话说完。
卓子期应了声“谢陛下,便神色严峻地接着说道:
“据西部守军昨日来报,近日那西羌各部似乎都有些躁动不安,我边关守军总能听到边境山村又牲畜财物甚至是村中百姓被杀的消息。而且,在我国边境与那些部落的交界处,似乎在修建着什么工事。臣担心不日会有大战,所以特来请示陛下。”
熊槐满不在乎地掰了掰自己的手指,笑道:
“想自先皇在位之日起,西羌便不敢与我大楚争锋,算来竟有八十二年了。这八十二年来,无论是先皇还是朕都奉行这与民休息,不动干戈,甚至时不时地还与其通商。
倘若这西羌在此时对我大楚进兵,岂不是太不讲道义了?我看想是卓卿多虑了。”
卓子期激愤着,连续向前走了几步道:
“我大楚与西羌交战数百余年,如今仅仅才停战了八十余年,陛下就安敢断定这西羌蛮人贼心已死?若是我们全无防备,一旦他们倾巢出动,怕是这西部守军也支撑不了几日。再加上我大楚东西纵贯极深,到时候再调兵恐怕就为时已晚了啊,陛下!”
熊槐脸色铁青道:
“卓卿有话直说,你今日有此一言,自是这腹内已有良策,不妨一言。”
卓子期这才又躬身抱拳,十分恭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