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训、沈江年和张怀恩顺着声音望去,一个青衣人影从林中脚踏木屐走来。他左手拿着树枝串的烤兔,右手端着一壶美酒。明明面色潮红,却如中秋之月一般俊秀,明明微醺之后步履不稳,跌跌撞撞间却风流可人。
掷果笙歌琥珀光,侧帽嵚崎似秋霜。道尽天下风流事,东海兰陵萧玉郎。
李世训望着来人的风流姿态,突然就明白这京中女子盛传的萧公子是怎样的丰神俊秀。
“哟,这不是敬王殿下,还有张大人吗?”萧岚一口酒一口肉地向紧张对峙的人群走来,一路都带着一股浓郁甘醇的酒香,“这位是……我仔细看看啊,这不是户部的沈大人嘛……”
三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萧岚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萧岚向嘴里灌了一大口酒道:“今天是个什么日子呀……怎么,怎么三位大人一下子到了这个地方?”他趔趄了一下,顺势靠向张怀恩身边,“张大人,您说说看,您怎么来这儿了?”
萧岚酒气扑面,张怀恩想躲,但是看到这恨不得倒在他身上的萧公子,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指了指对面的李世训,“你问敬王殿下。”
萧岚又一步一顿地向着敬王李世训的方向走去,歪着头看着李世训,一脸无辜不解的模样,“敬……敬王殿下,您说,您这是怎么回事?”
李世训一时语塞,但是他又实在不想得罪这位背靠兰陵萧氏的京城最负盛名的公子哥儿,只好礼节性地笑道,“本王和沈大人在执行公务,恰好遇到张大人了。”
张怀恩插嘴道:“执行公务?敢问敬王殿下凭何执行公务,是奉圣上之命吗?”
“正是。”
“以何为证?”
“为防你们这些有心从中作梗之徒,父皇急诏口谕,没有诏书凭信。”
“哈哈哈,”张怀恩哈哈大笑,“没有凭证,就不怕御史参你一本假冒圣谕吗?”
张怀恩故意把“御史”二字咬得特别重,以御史大夫陈瑜民警告李世训之意已然明显。李世训心里何尝不清楚,只是输人不输阵,嘴硬道:“那也看父皇怎么说。”
“停停停,”萧岚站在他们俩中间制止道,“什么公务凭证的,说的本公子头都疼了。”
李世训和张怀恩内心都在默默盘算萧岚出现的分量。对于李世训而言,萧岚无疑让他看到了一丝希望,一丝拖延时间等到救兵的可能。对于张怀恩而言,萧岚则让他多了一份忌惮,倒不是他真的怕萧岚,只是平白无故不想多树一个兰陵萧氏的敌。
萧岚看他们两个都不说话,将手中的酒壶挂在腰间,左手拿着的树枝串起来的烤兔微晃,他悠哉悠哉地在他们俩旁一边散步一边道:“张大人和敬王殿下想必是有什么误会,解释清楚各退一步不就结了?”
李世训辛辛苦苦查了这么久,为的就是能给陈家致命一击,哪能说放弃就放弃?张怀恩辛辛苦苦在北衙禁军扶植起来的干儿子被李世训说抛弃就抛弃,这口气怎么咽得下去?
李世训抢先一步道:“萧公子有所不知,本王今日正是因为调查到朝中要员涉入黑市,囤积居奇为祸百姓,所以行此险招。萧公子出自高门,家学优良,中书令萧大人更是心系百姓,朝野皆知,想必萧公子定然不会容忍这般奸邪之辈苟存于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