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上寂静了一会儿,李世默怕自己解释得不够清楚,回头又望了望沈江年,“至于需征发多少粮食,多少商船,以及之后如何减轻商税,还需沈大人谋划了。”
沈江年看了一眼李世训,李世训思忖片刻微微点头,沈江年立马答道:“臣觉得三殿下说的可行,至于具体数字,臣需要和赈灾大臣细细商讨。”
没想到是王朝贵第一个跳出来反对,“为了都畿河南两道,如此动员天下之力,岂非劳民伤财?”
李世默纳闷了一会儿,之前这王朝贵和李世训串通起来不是把他害惨了吗?如今这是……李世默被风波庄庄主指导已过大半年,每次都是庄主说什么他做什么,这大概是第一次用他不谙朝政的目光揣摩了一下局势。一开始王朝贵和李世训联手反对他赈灾,他就习惯性地以为他们俩是一伙儿的。但是仔细想来,李世训根本没有理由反对赈灾,他不过是想给派去赈灾的皇子添点麻烦,让他们完成不了任务,让父皇对他们失望罢了,无论这个出头鸟是太子或是他都一样。但是王朝贵不同,他明摆着不想让人去管河南的事,他极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是不想让有心之人利用黄河水患反对他。朝野上下对于内侍干政心里不满者甚众,万一有人借着水灾一事说是上天示警反对王朝贵一干人等,朝野的民愤可能就此点燃。
李世默刚想反驳,皇上却一挥手道:“柳爱卿,你怎么看?”
柳时睿没想到会点到他,他把王朝贵和陛下都看了一眼,赶紧道:“微臣觉得,王大人说的有道理,沈大人说的也有道理,关乎国家大事,还是要慎重,慎重些的好。”
皇上大概是知道柳时睿要这么说,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看向了萧靖,再一次打断了李世默想要说话的冲动。
“萧爱卿,朕看你一直都在一旁不说话,有什么意见说出来吧。”
萧靖抬头看了一眼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又看了一眼安静立在一旁李世默,就算被朝臣轮流责难了一遍,他还是那般的淡然如水,仿佛周围发生的风风雨雨都和他无关一般。他心下暗暗嘉许这位从不预政事的三皇子的成熟稳重,只可惜这朝局不适合他插手啊。
“回陛下,臣以为,水患不可不治,河南不可不理。黄河沿岸乃我大唐数十万百姓,也是我大唐东都所在。一旦河南有失,于国体有损。更让人忧心忡忡的是,河朔一带,魏博节度使何献就在魏州,对河南呈俯冲之势。他虽明面上服从中央调配,不如卢龙节那般嚣张。但臣得到河南道的上报,说魏州一带有兵事调动的迹象。”
皇上微微抬眸,“这么重要的事,怎么才听你说起?”
萧靖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立在皇上身边的王朝贵,两人目光相接,电光火石之间又各自转开。
“回禀陛下,请陛下恕罪,臣也是最近才得到消息。”
皇上靠近王朝贵站立一边的眼睛微微颤动,接着满不在乎地大手一挥道:“既然是这样就不是萧爱卿的过错。对了,刚才说到哪儿了?”
皇上看似问站在下面的一众臣僚,眼睛却看向站在一边的王朝贵问道。
王朝贵很快收敛了刚才咄咄逼人的架势,恭敬道:“陛下怎么问起老奴,都是众位大臣们说的呀。”
“哦对,你看朕都糊涂了,黄河,刚刚是说到黄河了吧?萧爱卿你的意思是……”
“既然三殿下已经说到了,依臣愚见,陛下派一位能堪重任的钦差前往河南看看更为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