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两人就着干粮在黄河边边吃边聊起来。李世默之前行走江湖,倒是不拘这些吃饭的琐碎礼节,韩晟本是寒门出身,当官十数载,一双脚走遍了他曾经治理过每一寸土地,自然也不拘这些小节。一个是翩翩如玉的公子,一个是胡子拉碴的中年人,两人坐在黄河边竟然莫名和谐。直到落日西斜,两人才带着许俭往回走,边走还边商量着今晚就着薄酒继续聊。
直到近了村子,一直跟在后面的许俭才突然出言道:“公子,今日在下发现了一件事情,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世默笑道:“你要这么说不是和我生分了吗?”
许俭害羞地挠挠头,“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刚刚在公子和韩大人聊天的时候,发现好像有一批人,在陆陆续续过河。”
李世默不解道:“过河本是寻常事,许俭你是发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吗?”
许俭一边回想着一边不确定道:“好像没有什么异样,但我就是觉得有点奇怪。像是普通的商旅过河,行动倒是颇为一致,感觉像是同一批人,但是哪有同一批商旅这么多人的……”
许俭一边说,另一边李世默脸色就变了,“坏了,出大事了。”他拉上韩晟叫上许俭急匆匆地进了村子,“进来说。”
等到了他们住的小院儿,连同裴济、关河五人围在一起,许俭把之前看到的事情复述了一边。李世默面色是难得的紧张低沉,他道:“刚刚许俭说的大家都听到了,都有什么想法,先说吧。”
裴济一听就明白了,“之前萧相就说过河朔魏博节度使何献自从黄河出事以来,就小动作不断,他的三个儿子没一个是省油的灯,难不成他们这是要偷偷渡河,奇袭滑州?”
众人脸色皆是一变,李世默点头道:“柏舟和我所想完全一致,这极有可能是魏博节的偷袭。当务之急我们必须要想好对策,以应万全。”
关河立马拱手答道:“谨听殿下吩咐。”
李世默招了招手,韩晟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递上纸笔。李世默毫不客气地接过画上黄河和田家村周围的地图,每一条小路,甚至每一处树林的疏密都画的一清二楚。
韩晟边看边惊道:“这些路我们只走过一边,想不到殿下居然过不忘。”
李世默则边画边笑着解释道:“之前一直在江湖游历,画地图是基本功罢了。”
画毕,李世默把这四人召集过来,一条一条道:“如果这些过河的真是何献的人,他们从黄河卫南县这一段渡河,其目的必然是南下夺取滑州,进而进入汴州,控制河南道。既然是偷袭,他们必然昼伏夜出,所以他们现在定然在这附近整合过河的军队。那么,这一处,”李世默在他绘好的地图上画了一个圈,“这里有一小块空地,周围草木密集,必然是他们现在修整的地方。”
裴济顺着李世默的思路想,不由点点头道:“说的有道理。”
李世默接着道:“如果我是他们,就会选择最近的田家村作为之后安营扎寨的地方,所以今夜他们会奇袭田家村,为了不走漏风声,甚至会对整个村子里的人赶尽杀绝……”
韩晟听到这里脱口而出道:“他们真敢这么做,岂非禽兽不如?”
裴济连忙接着道:“之前魏博节度使何献在河朔肆意扩张地盘,屠村的事情,确实没少做……”
李世默顺着点点头道:“以防万一,我们一定要保护好田家村的百姓。因此,换位思考一下,他们很有可能会趁着此刻夜幕尚未降临,扮作旅客,沿路打探消息。现在,我需要一个人带着村里几个机灵点的少年,在他们可能出现的道路上扮作放牛郎,要是有人鬼鬼祟祟过来问路,立刻向我汇报。”
许俭自告奋勇举手道:“这个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