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默了然,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将河南道偶遇何君璧的事情和她一五一十地说了,“这个,就是何君璧让我转交给姑母的一封信。”
若昭接过来迫不及待地拆开信封。这倒真不是装的,河朔与关中相隔关山万重,更何况他们之间隔的并非只有山河,还有那重重叠叠的恩怨和战火,能得故人一封信,何止抵得上万金。
她匆匆浏览了一下,又将信纸折好收到信封中,“想来宣王有很多问题想要问问熙宁?”
世默点点头。
若昭望着远处已经枯槁的荷塘笑了笑,目光仿佛飘散到很远,“隆平七年四月的时候,当时的魏博节度使携其次子、三子和长女,也就是何君璧入京。这是河朔失控以来第一次魏博节度使入京,当时陛下大喜,封魏博节度使何献为左骁卫大将军并封河间郡王,你还记得此事吗?”
“世默记得”
“君璧姐姐出身行伍,十二岁就上战场,十五岁就带兵打仗,心气甚高,对京中女子孱弱无能嗤之以鼻。当时我刚好在长安,实在不能容忍这般嚣张之人,所以提出来和她约战一番。”
“约战?”饶是世默向来稳重的人也免不了大吃一惊,“世默并非恶意,但姑母此身如何与那出身行伍的军中女子相战。”
若昭莞尔,“不是真刀真枪的比武,是斗阵法。”
世默略略致歉道:“世默愚钝,不知道姑母才学过人,竟然还会阵法。”
若昭温柔地注视着眼前人,“残弱之躯,也就只能做这些了。”
“那后来呢?”
“我们俩在沙盘上模拟了两军对垒,没想到不打不相识,却因此引为挚交。不过她在京城没有呆多长时间,很快就回到魏州,为了和卢龙节度使赵衍之次子赵燮订立婚约。”
世默仔细盘算了一下,“这何献真是打得好算盘,一方面向朝廷示弱,另一方面又勾结最嚣张的卢龙节度使,真真是两面三刀。”
若昭喝了一口茶,悠然道:“谁说不是呢,还好皇兄早已料到此事,在何献入京的时候,就将安乐郡主赐婚给他的次子何尚,甚至没有将何尚放归回河朔。不过隆平九年京中出了些事情,何尚就趁乱逃了。”
世默想起来那一年薛家满门抄斩,京中血流成河,他的心头就一阵紧缩的疼。他知道对面的长公主体谅他,没有说出半句关于薛家的事情。时隔两年再一次提及,他还是那般难以自持。
世默正欲端起茶杯掩饰,没想到长公主按住了他端起茶杯的手,她安静又温柔地注视着他,递上一块苹果糖道:“吃块点心吧,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