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不是错觉,镜子里的包块,似乎比昨天小了,特别是下面较厚实的那部分,肉眼可见的萎缩了些。
“太太,车已经备好了。”家佣敲门。
“知道了,马上来。”
念着穿那件露肩礼服,她一天要检查好几次起了包块的地方,有时看着长大了,有时看着又变小了,一点小变化都会引发情绪。
白家拿回来的药,昨天才煎一副喝了,白锦溪都说过要喝几个疗程才会起效,哪有一天就出反应的。
觉得自己应该是眼花,宋太太掩上衣领通讯员上丝巾,对着镜子拔了一下头发,拎包出门。
“这次的慈善餐会,是仁爱牵头办的吧?听说仁爱的云会长会亲自过来,真的假的?”
“假的。云会长怎么可能过来?你以为人人都像咱们这么闲,什么活动发贴就参加?规模再大上三倍,估计也请不来他。”
“也是,成天飞海外处理生意,哪里忙得过来。这么个小餐会,不值得他劳烦一趟。”
坐在试衣大厅的几位阔太端着玻璃茶盏,凑在一堆聊餐会的事儿。
说到仁爱慈善机构的云会长,一个个都眉飞色舞。
云会长虽然年近六十,但外貌体态都极健朗阳光,说是四十出头都不为过。
像他这样拥有雄厚海内外资产,生活干净,体壮貌端的富商,在上流圈子里极为少见。
想想自家腰圆肚肥的花花男人,再看看云会长,高下立现。
知道云会长亲自过来的可能性不大,或许会找后辈顶替出席,大家都失了兴致。
“齐太,你的礼服本就是特别订制的,今天还要过来重选肩绣样式,这是存心要把咱们压下去,你一个人风光啊。”
看气氛变得沉默,性子活泼的朱太太笑着打趣。
女人一提到衣服,再懒散也打能打起精神,几人笑着看向齐太太,难掩羡慕。
今天约着过来试衣服的这几位,都是上京商圈有头脸的,做姑娘时家境优渥,千挑万选又往上高嫁了一层,生活再没什么可忧心的。
从小就没在什么事上苛求过自己,年纪上来身子松胖一圈,也做不到节食锻炼搞那么辛苦。
虽能通过按摩和简单瑜伽维持体形,但比起肯对自己下苦功的齐太太,当然是有高下之隔了。
齐太太身型纤瘦,胳膊手腕跟柳枝条似地,一双腿又细又长,坐在那里斜并在一边,气质和另几人明显不同。
因是从小练舞打下的底子,举手投足韵味十足,只可惜五官略有逊色。
脸上没足够胶原撑着,不仅眼角皮肉松弛,法令纹也有些深,不笑的时候一副刻薄样子,清清冷冷。
看朱太太打趣到自己头上,齐太太眯眼一笑,虽多了些鱼尾纹,但也凭添几分媚态。
“这是怎么说的?今天过来改样子,每个人都有想好的花样儿,又不止我一个要在衣服上做文章。”
齐太太看了眼向太太,“你不是说要在腰线上绣金纹吗?面积划得那么大,金光闪闪出场就晃得人眼瞎,要说艳压群芳,当然是向太莫属了。”
向太太抿着嘴,忍笑忍得辛苦,摸了桌上平板划到自己礼服那页,“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就是窄窄一条,前边细后面才粗一些,一直拖到裙尾,是个渐变的样式。”
礼服虽是餐会主办方统一订制,但也允许大家自由发挥,进行局部改动。
难得露个脸,谁愿意跟人家撞一样的衫?
有的自己想花样,有的找专门设计师参详,总之就是要突出优势,掩盖缺点。
向太太臀翘,穿裙装就乐意着重体现这一点,设计师用金纹点晴,将目光着意吸引到那一块儿,确实极有巧思。
看过向太太的礼服例图,大家也开始翻找自己的,交头结耳议论起来。
“宋太怎么还没来?”朱太太端着杯子抿了一口,看到订制店员工已经把衣服架拖出来了,转头向外打量。
齐太太笑了笑,“应该是不敢来了。”
“怎么了?”
“宋家出什么事了吗?他们家的海运生意最近做得还不错呀”
“不是生意上的事。”齐太太兴灾乐祸地笑笑,指了指脖子,“她这里生了个瘤,又大又肿,哪里穿得了礼服。就算穿,也得换个高领的样子,今天要是过来,估计就得让人改这儿了。”
宋太太颈上生了东西这事,大家也是第一回听说。
齐太太跟宋太太一直都不对付。
听她绘声绘色说到那包块如何丑陋,看起来有多恶心,大家虽都配合点头,心里却并不太相信。
宋太太豪阔,为人大方不小气,在场几位谁没得过她好处,只有齐太太自视甚高,总想跟人缘好的宋太太别苗头,关系才搞得特别僵。
“你们要是不信,一会儿她来了自己看就知道了。”
齐太太说着话,扫见店外停住的那辆车,笑着抬手指了指,“看吧,遮着呢。”
太太们回头,看到正推门进来宋太太颈上堆着纱巾,迅速交换了几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