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余所言的法术众人翻了数天亦未曾找见,他有些泄气,整日蹲在房内闷闷不乐。
鹿黎看他苦恼,寻思着将那日买的娃娃给他,说不定能高兴高兴?
“祝余!你看!”
小相柳抱了两个人偶娃娃,将其中一个递给祝余:“好看吧?鹿黎给我的,还给你了呢!”
祝余瞥了一眼,不感兴趣摆摆手:“你玩吧!”
小相柳正要说什么,鹿黎却从他手中拿了一个,摆在祝余窗台:“别不开心了,晚上我们去吃好吃的!”
祝余点点头:“好!我再琢磨琢磨!你们忙去吧!”
鹿黎与小相柳离开后,祝余望着窗台怔怔然出神。
他有记忆的时候,便一直被人关在房间里,供他吃供他喝,每日有专人服侍,生活说不上惬意,但是也不难熬他的隔壁是个小姑娘,比他略大一些,粉雕玉琢,眼睛扑闪扑闪,仿佛会说话。
他喜欢她,她也喜欢他,两个人总是在茶余饭后做一些小游戏,年幼的孩子总是诸多乐趣。
他的隔壁还关押着许多年长之人,有些好看,有些不好看,因为年龄差距太大,便没有多少交集,他只知道,随着自己慢慢长大,周边牢笼里面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唯一没变的,便是隔壁小姑娘与自己。
他长得有门框高了,那姑娘也亭亭玉立,他找不出什么好的词语,只觉得她好看的如同房间里的凤仙花,她每日都要出去一段时间,换一身漂漂亮亮的衣服回来,偶尔她会讲一讲外面的事。
他从来没有思考过人生,甚至觉得自己与那些服侍他的人是不一样的,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小窗口仰望着日落与星空,从不觉得这样的生活有什么不对。
直到那天
她兴高采烈的回来,脸上的笑容那么热烈,如同鲜花绽放,她说:“我有名字啦!大人赐了我名字!”
“凤仙!”,他咀嚼着,觉得这名字真好听,真美丽。
名字就像一个魔咒,在他心里盘旋,时时刻刻,如影随形。
那日,服侍他的人,如同往常一般给他梳头,他的头发乌黑顺滑,如同绸缎一般。
他恍惚间看见那侍者腰间系着的钥匙或者不是恍惚,或者他已观察许久。
那侍者给他梳洗后见他乖乖上床睡了,便锁上门离开他紧张极了,手心汗水将铁制的钥匙浸了个透。
天漆黑,他摸索着将门锁轻轻打开,蹑手蹑脚沿着长廊往前走去,至于蹑手蹑脚,他也说不上是为什么。
长廊很长,长到他柔嫩的脚走的酸疼,长廊两侧,是无数个房间,里面住着与他一般的人,只不过此时都睡了,没有什么动静。
漆黑的夜,使他莫名多了几分勇气,他一直走,一直走,就在他想放弃的时候,前面出现了微光。
他探出头,发现面前是巨大建筑物的墙根,原来一直以来他都在地底?
第一次见到如此广阔的夜空,他在庭院里张开手臂,仿佛自己就是那天上飞翔的鸟儿。
不远处的房间里,传出女子的欢笑声凤仙!
他忙跑上前,想要唤她,却不料听见男子的声音。
他鬼使神差的蹲在了窗户下,透过窗户的缝隙看进去。
凤仙穿了件水红纱衣,依偎在男人的身边,眉眼间清纯又带些风情。
他心跳很快,眼睛泛起酸涩,不知不觉落下泪来,他感觉自己呼吸困难,心中有一把火在烧他不识字,便不知道,此乃嫉妒之名。
他恍惚着回到自己房间,将钥匙藏起来,整夜失眠。
那侍者失了钥匙,不敢声张,取了备用的来用,一切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那之后,他每夜都要偷溜出去,但他常去的,还是那扇窗,他看见凤仙越来越漂亮,那男人对凤仙越来越多的笑容,越来越多的恩赏,凤仙也常常不再回房间,他白日里总是一个人待着,透过小窗户看着隔壁空荡荡的房间发呆。
他一天比一天难过,但是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凤仙终于不再回来,他已经忘记了上次见到凤仙是什么时候,他也很少再在夜半溜出去,总觉得只要待在房间里,凤仙就会回来。
一天夜里,他辗转反侧,终于还是爬起来,再次偷摸着出去了。
他还没出那洞口,便被院子里喧闹的声音吓得藏到了阴影里。
院子里灯火通明,一堆人围在一起,他只能透过人墙中间的缝隙,隐隐约约看见一抹水红色。
院子里男人的怒吼声与女人的尖叫声夹杂在一起,嘈嘈杂杂。
“你竟然敢怀孕?谁给你的胆子?”
女人是跪在地上的,一直磕头哭喊哀求:“凤仙错了!凤仙错了!求大人原谅!求大人原谅!”
她磕头极其用力,他隔着远远的都能听见她撞在地上的“砰砰”声。
男人不理她,只喊来另一个男人,道:“把她拖下去,做了!再长就不值钱了!”
凤仙愣了一瞬,整个人颤抖起来,状若疯狂嘶喊着:“我不要!我不要!”
她四处冲撞,却被围拢过来的侍者们按在地上不得动弹,人们嫌她吵闹,便捂了她的嘴,准备拖下去。
他听不太懂,但是他不想她哭,便呼喊着冲出去,要拉扯凤仙。
他喊着:“凤仙!凤仙!”
凤仙被两人提着手臂,泪眼朦胧间看见他,忍不住再次挣扎起来。
他一生被人珍待,哪里有什么力气,一个比他弱小的侍者,一巴掌便将他拍在地上,那男人看了一眼:“一并做了吧!”
他和凤仙被一同押送往宅子另一侧一间房内,他看着凤仙,高兴起来:“凤仙!我!”
凤仙看着他,见他眼神清明,不惹尘埃,心中悲痛,又呜呜咽咽起来。
侍者离去,他连忙取了凤仙嘴里的布条,道:“别!别!”
凤仙难过,望着他痛哭,一边哭一边打他,道:“你跑出来干什么?你跑出来干什么?”
他蹲在她面前,彷徨不知何如,只得任由她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