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他!
祝余知道,自己又被拉入那个人的时空!
他听见自己或者那个人急速喘息的声音,除此之外,世界一片宁静!
他大笑咆哮道:“葬我天骨者,天道也!”
似是问道苍天,又是愤怒,也是不甘!
他的声音嘶哑,胸腔带着一种类似拉风箱的声音,呐喊传向四面八方,黑暗无际的世界,伴随着他的愤怒不甘突然亮了起来!
他身周的空间弯曲,散发出阵阵光华,彩蝶翩飞,花香四溢,祝余却突然感到无比害怕。
那人也害怕,因为那些空间,是一道门!
一道通往永生的门!
他知晓,祝余便知晓了!
只是祝余不明白,永生有什么不好,这诸天万界,谁不求长生?
何以恐惧?
从前祝余能听见天道意,这一刻,他通过那男子,再次听见了!
那不是一段话,不是任何一种语言,没有任何声息,只是若能感知到,便明白什么意思:误我天道者,当以妄生!
那人似乎无法反抗,怒吼着挣扎着手舞足蹈状若疯癫,将自己毕生所学都胡乱打出来,祝余眼前绽放出无数大道法则,却还是逐渐被拖入到另一个世界。
祝余看不见,却能感觉到他的缓缓消失,不是隐入空间,也不是去往轮回,那是一种湮灭,是化作无!
当无来处,自无去处!
祝余满头大汗睁开眼,心脏如同擂鼓,跳得咚咚作响,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也被拖往那永生门了幸好只是个梦!
他的手中握着什么东西,低头一看,原是半具骸骨,小小巧巧晶莹剔透,好似一个挂件!
此时是午夜,万籁俱静,他攥紧了手中的骸骨,脑中如同洪吕大钟一般响起一个声音:逃!
他哥都没办法,他能如何?
他一刻不敢停,掏出一片叶子,化作一个绿衣人,从指间逼出一滴血,落入那绿衣人身上,无面人顷刻间便化作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男子。
第二日清晨,有婢女来服侍,她站在门外,轻轻问道:“殿下!您起了吗?”
“吱呀!”,伴随着门扉之声,一名俊美非常的男子步出门来:“进来吧!”
他洗漱完,便有人来宣,帝王传他前往苍穹宫。
光明殿。
茧兮思考再三,还是对来人道:“既是陛下公务繁忙,那便我亲自去送吧!”
她不等来人阻止,便提了食盒,去往苍穹宫,一路步履翩飞,好似要去责令那人,为何不好好吃饭!
到得大殿时,便见东荒大帝斜倚在高坐上,一手撑着脸颊,面无表情凝视着脚边几名被捏烂了头的宫女,以及一名身首异处的白袍男子。
她看着那白袍男子被拧断的头颅流出绿色的汁水,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
茧兮浑身颤抖,将手中的食盒砸向东荒大帝,帝王只是微微偏头,那食盒再次出现在茧兮身前,“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流出汤汤水水。
她目光恶毒地盯着他,仿佛丈夫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口中细细道:“你竟敢!你竟然敢!”
东荒大帝沉默着,过了一会儿,终是叹口气温声劝道:“一个漏了底的碗,和一个白玉无瑕的碗,你为何执着?”
她哈哈大笑,似乎东荒大帝做了什么使她崩溃的事:“你如何懂得一个母亲所求?是了,是了!你哪里有什么母亲?你不过是个”
“啪!”
茧兮捂着脸上的巴掌帝王纹丝未动,她却避无可避!
她目含泪水,喃喃道:“你我夫妻一场!却终是抵不过永生的诱惑!是我可悲还是你可悲?还是那两个孩子可悲?你们四方帝王,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东荒大帝再不复从前的温和,四周空气逐渐冰冷,只一瞬间,寒冰将整个苍穹宫冻了个结实,整个东荒,都开始下起雪来。
四季扭转,无数生灵,烟消云散……
正是帝王一怒,萤火哀墓!
“茧兮!慎言!”
茧兮哀哀切切,道:“是我错了!真的错了”
她话未尽,也不知她说的是哪个错了
祝余跑了不知多远,那种比被居北易腰斩濒临死亡更甚的恐惧,使他爆发出无限的力量他从东荒一路往南逃,竟然只半个月,便抵达了南荒边境!
精疲力竭,他终于停下来喘口气,落在一处灵星上,找了个山头,呼呼大睡起来。
醒来却是半夜,他单手枕着头,一手摸着怀里的朱玉红骨骸,心中滋味难言。
他本是去东荒求救,却不料救人不得,反要自救!
他自然不曾怀疑过生养他的父母亲,谁会怀疑自己的父母亲呢?只是这红骨在手,容不得他不细想。
至少至少……他艰难地承认:父亲是撒了谎的!
他为什么撒谎祝余已经不得而知,只是祝灵域有办法将红骨送到他手上,那便证明哥哥目前是安全的,不安全的反而是他!
细细想来,那大荒之眼处的那场战争,那场死了数百圣灵境界的战争,更像一场作秀最终的目的,就是要他发现,要他追寻,要他回家!
要害他也好怎么也好,要他回去只需要一句话,又如何使出这么大的力诱使他?
除非有人暗暗想他回去,又有人光明正大不想他回去
什么人只能暗中谋划?什么人可以光明正大?
他脑袋快要打了结,无数种推演直指一个结论,可他无论如何都不愿相信!
此地夜空中的星,与别处极为不同,极高极远,也没有卫月,像是洒满了一整片天空的宝石,山里风吹草动,蝉鸣鸟叫,一派静谧,他有些出神。
“难道,每个人都要发生这样那样的难事,经历一番波折,得成正果后才能享安宁吗?难道就不能一直一直,平安喜乐,无忧无虑吗”
他的问题,无人能答,无人能解!
大荒上下,万丈红尘,古往今来,谁不是在苦苦挣扎几欲窒息,谁不是在喜怒哀乐中跌宕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