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祝余他不是狂徒,他仁慈又善良,是个真正对万物都极温柔的人!”
“所以他一定会让步!”
“赢的人,一定是明泰帝!”
轩辕重颓然道:“难道就如此为他人做嫁?与强盗何异?”
他年至三十,却仍旧一颗赤子心,他不甘!
寅离道:“窃钩者诛,窃国者侯,而窃道者圣人也!”
轩辕重辩道:“老师才是圣人,她算什么圣人!”
寅离道:“不,历史才知道谁是圣人!”
他走回去撤掉棋盘,重新摆好书桌,拿起折子来:“所以说到底,这四件事,都是一件事!暂且不予理会!”
“熬了几天了,我都快熬死了,等会儿喝酒去!”
他丢给轩辕重几本册子:“明天把这名册上的弟子召集起来,有要事!”
轩辕重摸着手里的册子,久久不言。
枯坐了一阵,他心中烦闷,喝道:“走走走,喝酒喝酒!”
寅离莞尔,收了文案,随他一道而去。
晏京这些年有了巨大变化,夜里张灯结彩,酒家不歇,因此两人很快便找了家不大不小的酒楼,一口气点了十来个菜,两坛酒,喝上了。
酒过三巡,寅离眼神有些迷离,拍着轩辕重肩膀道:“喝喝喝!”
轩辕重早先着过他的道,如今是轻易不让他近身,一巴掌将他推开:“离我远点儿!”
寅离抱着酒坛子,跌跌撞撞趴在窗前,恍惚盯着楼下一名男子,突然开口喊道:“嘿,兄台,上来喝一杯!”
那楼下之人似乎未曾听到,他又喊,那人总算抬头,一眼便见着个白衣公子,正自挂在窗棂上,傻呵呵笑。
那人眯了眯眼,竟然真的举步进了酒楼。
轩辕重无语将他拉回来:“好好坐着,别瞎喊!”
他掀起帘子,叫跑堂的上些汤,正好撞见一人进来,他有些意外,仍行礼道:“陛下!”
来者正是寅离亲亲的姐姐,当今大晏皇帝,牧千秋!
牧千秋颔首:“免礼!”
她在无人一方自在坐下,取了酒杯饮酌,看着这位从前抗魔时麾下重将,言道:“他如何醉成这般模样?”
醉的六亲不认雌雄莫辨世界一片模糊
轩辕重嘴角有些抽搐,可不是么这两位相看两生厌,能说上话的机会可以用脚指头来数
可寅离竟然喊她上楼来喝酒!
岂不是醉的厉害!
他答道:“外游一年多,方才回来!最近诸事繁多,他今日忙完了,有些高兴,喝多了些!”
牧千秋点头,不置可否,再倒一杯,一饮而尽。
寅离趴在桌上,时不时呓语几句,想是疲劳至极,已经睡着了。
轩辕重也不知该同这位陛下说些什么,便沉默不言,喧闹的酒楼里,唯这一间,有些些遗世独立的味道。
隔壁传来一阵划拳之声,有年轻人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公子景,你输了!喝喝喝!”
那叫做公子景的青年连连告饶:“不喝了不喝了,再喝我今天真趴下了!”
有人起哄道:“喝啊,干嘛不喝!等你入了宫,你还能同今日这般潇洒自在?怕是深宫千年,幽怨寂寞啊哈哈哈哈哈!”
又有人不厚道乐道:“阿景啊,莫说做哥哥的不同情你,万万是我等面貌粗鄙,年龄又大,实在入不得陛下法眼!你就去吧!往后得了恩宠,也好顾看顾看哥哥们!哇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那边厢一阵哄笑,哪里知道他们的隔壁正坐着正主儿哩!
轩辕重涨红了脸,一口气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方才他便一口酒呛进了气管,硬生生憋着没出声,这会儿已经濒临界点了
牧千秋好似未曾听闻,仍旧端坐着一杯接一杯,好似渴得很
憋了许久,轩辕重觉着自己快要升仙了,竟然缓过气来,默默喘两口气,他为牧千秋斟酒,斟酌着道:“陛下,您要是想念他,太清天随时欢迎您!”
牧千秋酒杯凝滞在空中,半晌,有些颤抖:“我杀了他两次!”
轩辕重:
这话怎么接?实在不知如何安慰,挠心挠肝,竟然福至心灵:“陛下,世上无对错!你们只是立场不同!”
“他已经放下了,你不必介怀!”
牧千秋长长的睫毛倒映在杯中,好似一只蝶:“啊,是么?”
她一饮而尽,放下酒杯入风化影,好似未曾来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