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祝余头一次睡过头,他期期艾艾埋着头,从被缝里偷眼看那坐在窗边的人,那人沐浴在朝阳辉色里,骨节分明的手中握着一卷书,目光却垂在窗外,身影朦朦胧胧,好似这世间最美好的风景,他的心砰砰跳了起来
看了半晌,那人似乎定在窗边了,被子里传来他恼火的声音:“你你怎的还不出去?”
折丹本就是装模作样在那窗边看风景,此时见他按捺不住,忍住笑意道:“郎君啊,你醒了?”
被子一阵疯抖,祝余被她喊得浑身汗毛倒竖,终于从被子里露出个脸来,怒道:“不准调戏我!!!”
折丹抛去手中书,缓缓度步到他身前,伸手捏他脸:“郎君,凭得就生气了,可是妾身做错了什么?”
她言语温柔,好似个娉婷新婚姑娘,可手上力气不小,祝余脸被她捏来捏去像个皱皮橘子。
她眼角有些红,柔声道:“如今郎君可是一家之主了,有什么气,说出来,妾身改便好了!”
祝余终于想起来,昨日赛场里自己那番高谈阔论,他凄凄惨惨伸手抱住折丹腰,双目泛泪:“我错了折丹,我错了!我们家的事,你做主!你做主!”
折丹冷哼一声,双手没入被子里,在他光滑的背脊上划来划去:“哦?”
眼看这招不管用,祝余缩成一团可怜兮兮又气哼哼道:“哼,你就是不喜欢我了!喜欢我的话才不会怪我!反正你不喜欢我了,我就不起来!我要饿死!我要在床上躺死!”
折丹:
明知这家伙在耍赖,可她看他这幅爱娇又依恋的模样,便忍不住想挨着他,于是她也翻身上床,两人挤在一处疯玩。
折丹摸出个折子:“今日一早,我拟了家规,你快读来听!”
祝余见她将此事揭过不再提及,便狗腿接过来,念:“第一条,祝余最爱折丹第二条,叨叨最爱绕绕第三条”,他顿了顿,瞄了一眼折丹,继续念:“第三条,晚上睡觉不能穿衣服”
他咽咽口水,继续道:“第四条,睡觉要牢牢抱在一起”
再往下,也是些乱七八糟的生活琐事,他老老实实念完,愁眉苦脸道:“绕绕啊,虽你这字写得真是好,可是我觉着吧,这左看右看,怎么都是约束我的啊而且这内容吧它别出心裁独具一格,有着普通家规难以企及的高度与内涵它”
他编不下去了,干瞪眼看着折丹。
折丹本就是弄出来捉弄他,便举手挠他下巴,跟逗狗似的:“那你遵循不遵循呢?”
祝余泪流满面,心道娶个媳妇儿确实幸福,可这媳妇儿她太强了,该怎么办
两人新婚燕尔,赖在床上磨叽半天不起,日上三竿方才磨磨蹭蹭穿衣洗漱,祝余站在镜子前,美滋滋道:“绕绕,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妻子啦!”
折丹执意要给他穿衣,将他裹得严严实实,肃容道:“是!你现在是良家妇男了,可不要再与旁的女子眉来眼去暗送秋波!”
祝余气歪了眼,叫嚷道:“你可不要胡乱冤枉我!我什么时候和旁的女子眉来眼去暗送秋波了?”
折丹给他套上外衫,捧着他脸狠狠亲他额头:“哼!”
她转身下楼,祝余揉揉被亲的红通通的脑门,嘀嘀咕咕道:“哼!哼什么哼,我还会哼呢!哼哼哼!”
他揉着揉着,眉目间爆发出光彩来,急急追向折丹:“哈哈哈,我知道你为什么生气了!”
折丹斜睨他一眼,面色冷淡,仿佛还在生气。
祝余牵住她手,乐道:“哎呀,仅那一次她就同我姐姐似的再者,要不是你突发奇想要来赌,她才不会亲我呢!”
见折丹不理他,他又道:“再者说咦?”
他脑子一灵光,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
二人已经走下楼梯,寻了一隐秘隔间,叫了些饭菜,祝余道:“阿黎那家伙多半是故意的!她就不是个善茬子!不信你回去问她!”
祝余有些咬牙切齿,对鹿黎恨得牙痒痒,便嘱咐折丹道:“你回去,不要对她太好,什么苦活累活都给她干,没事就打她骂她欺负她,总之就不要她好过!”
没成想折丹脸色更冷,看也不看他一眼。
祝余不知自己错在哪里,有些无措。
此时小二上菜来,远远便听见他二人争执,随口道:“道君啊,您在尊夫人面前时时刻刻提及另一名女子,你管她是你母亲还是姐姐妹妹,总之都不行!要知道,千古以来婆媳关系尚且无人能解,更何况旁的女子?”
祝余如醍醐灌顶,塞给小二几块纯净晶石,感激道:“多谢兄台指点迷津!”
他站起身来,坐到折丹一侧,给她夹菜添饭,哄道:“哎呀,娘子啊,阿黎她一路与我等行来,不是亲人胜似亲人!我没有总提她,我那般说,是怕你生气多想,哪知过犹不及,反教你生气了……”
他偷偷摸摸左右看,循着个机会便一嘴亲上她脸,悄声道:“你在我心里最重要!我最喜欢你!”
折丹终于转过头,嘴角微翘,字字珠玑:“最喜欢我?可有你喜欢你哥哥那般喜欢?可有你喜欢寅离般喜欢?可有你喜欢鹿黎小相柳那般喜欢?可有你喜欢轩辕重那般喜欢?可有你喜欢你师尊师兄般喜欢?可有你喜欢自由无羁那般喜欢?可有”
祝余瞠目结舌:完了完了,这送命题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