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球之上,天河之下,有一张覆盖了星球泰半面域的巨网,金光闪烁,烈烈生威,其下稀稀拉拉数万子弟,正自艰难收网。
这风暴实在狂暴,虽不再在地面肆虐,却也在这网中来回奔腾冲撞,力道巨大无比宛若狂兽,学院弟子平日里看着虽多,但与这狂风相比,不过是蚍蜉撼树,能坚持至今,已是不易。
更何况他们一半人已经进入风暴里寻人寻物,外在撑阵法的,实在寥寥。
金网以肉眼不可查的速度收小,许多低阶弟子口溢鲜血,又自闷了回去,若有那脱力的,不但无人替换,反倒是又自骨头缝里榨出些灵力星力,能多坚持一刻便坚持一刻,哪管得了身死道消
就在此时,巨网突然以极快的速度缩小,无数弟子猝不及防脱力坠下。
海天之下,一男子双手结印,飓风朝着他汹涌而去,不过一瞬,天地之间再无风起。
弟子们喜极而泣,喊道:“楚先生!!!”
楚辞垂目不答,指尖翻复若繁花,一张密网在地面缓缓出现,将硕大圆球携裹了起来,也将那些飓风的抛洒之物,柔柔接住,再徐徐放下
有距他较近的弟子,欣喜上前,却怔然驻足那向来谦谦温和的楚先生满脸血汗,衣角滴滴答答坠落出鲜红液体,又被他身周炙热气息烘烤蒸发,不论血液、汗渍,无一停留
那弟子慌急召集数人,以微末之力在楚辞身周结阵护法。
众人不敢言,只盘坐在楚辞下方,随时准备接人,又传音使人去往学院取药。
楚辞,星窍一万,堪堪跨过了天生神体的门槛,在偌大大荒之间的天神神体中,实在泯然众人矣。
饶是他同祝余一般是个空间修行者,可如他这般耗费神魂张铺巨网,既要收风敛灾,又要寻人截物,还要承受万物的冲击之力,实在难以想象他到底在经受着什么样的痛苦。
天空中还在不断掉落东西,山川巨石、房屋碎屑、人类牲畜悉数被他温和接住。
楚辞憋着气,既不敢出气,也不敢吸气,因他一腔血已经在腹中、口腔里越来越溢满,稍有异动,必定喷将而出,届时气岔力竭,他所兜住的万物,都要摔个粉碎!
天上下着万物生灵大雨,再其上是覆盖了整片天空的天海,海水涌动湍急,遮天蔽日,因此自无人看见,在这片海天之上,尚有搅起这番灾难的源头大气层!
老树桩亦步亦趋跟着轩辕重,嘴里小声嘟囔道:“怎么可能你绝对不行!”
高大男子再不像从前那般讥讽回去,反而道:“行不行,试一试!”
老树桩侧目撇嘴非是他不信,而是此事太难,闻所未闻!
这飞速旋转的大气云层,速度之快,竟然在荒天夜空中拉出长长啸声,直有君临天下,撕裂万物的气势。
轩辕重五指微动,不知从哪里摄来一块巨大陨石,他反手一击,大石拉出破空之声射入云暴层之中。
老树桩拉长了脖子,听了半晌,不确定问道:“我好像什么也没听见,你听见了吗?”
轩辕重垂眸,再次摄来数块巨石,自不同角度如法施放,仍旧石沉大海,毫无回响。
老树桩脸色一变:“你说会不会砸下去砸到人了?”
轩辕重不言,抬手一招,这被云白色湍流完全裹住的绿星四周,密密麻麻出现无数陨石,在轩辕重指令下如离弦之箭般飞速投射入云海
老树桩跳了起来:“你你疯了?这么多石头,万一有漏网之鱼,砸下去可不得了!”
轩辕重嘴角微翘,右手握住剑柄,缓缓拔出手中剑:“你真是九尾座下一大将?”
老树桩猝不及防他发问,惊了个趔趄,咋咋呼呼:“我不是谁是?”
轩辕重呲牙笑:“哦?为将之才、为将之德在你身上嗯,我可能看的不是很仔细,你过来让我好生再看看?”
正常人谁会一边拔刀一边笑,然后说:你过来
所以老树桩一连退后数步,迟疑道:“你你不会有办法了吧?”
方才他还一脸严肃,这会儿又能说能笑了,必是已经找到了解决之法。
长剑尖刃垂落在光明中,反射着暖暖日光,男子大马弓步,双手提剑举刃,像劈柴一般斩下,躬身,意出,一去无回!
老树桩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惊声尖叫道:“荒道剑意!!!你怎么可能会!!!”
轩辕重收剑入鞘,侧头斜睨着矮萝卜墩儿,口中道:“这原来叫做荒道剑意?切我还以为我自己创造的呢!”
老树桩那红彤彤的脸蛋刹那间煞白,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两人话未毕,那浑白圆球却掀起了滔天巨浪原本滚圆的球体,不知何时中间出现了一条缝,仿若夏季切的蜜瓜,被笔直地一剖为二。
那刀去意极薄,因此那缝也极细,细得几乎看不真切!
若非那缝隙所在之处激起万丈云浪,逐渐露出下方完整无缺的海天游鱼,老树桩如何敢信,这个男人竟然真的做到了!
云层翻涌,在剑意之下激烈挣扎,一浪更比一浪高,最终蔓延过剑意所铸造的高墙,缓缓流淌而过云海平息了!
老树桩贼溜溜往后退,就要跑,却被早就盯着他的轩辕重一把逮住,喝道:“你跑什么?”
老枫树踢踏着小短腿,哭喊着:“我不干了,不干了!放过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