伐一棵两人才能围起的大树,也不过一天的活。
普通伐木工的日薪大概是五十文到八十文左右,三千文钱的奖金,按理说总兵大人的门口已经挤满了前来干活的伐木工。
但是这棵树却让唐义吃了一惊。
楚城城内最高的建筑是县令的县府衙门,在南市的街尾,唐义就能看得到县府楼顶的碧瓦朱檐,层楼叠榭。
与县府相对的就是总兵府的这棵树。树干高耸入云,树冠蓬盛,粗枝大叶,仿佛是支巨矛与县府这面朱盾进行对决。
唐义那个世界的人们早就解决树木过高无法砍伐的问题了。
整棵树倒地的空间不够,那可以从上面开始,先把枝条清理干将,再将树干由上至下一段段的截下来,化整为零,既不会占用空间,又省工省力,安全高效。
总兵府门前除了远远观望的唐义,还站着几个望树兴叹的伐木工人。
“三千文钱,够我两个月的工钱了。”
“这钱不好挣,这么高的树,倒下来的时候不得砸倒几十间房屋。”
“是啊,砍是好砍,就是没空间倒呀。”
“要是砸倒了总兵大人的屋子,脑袋就保不住啦。”
“听说连木工行会的人都来看过了,无一人敢伐。”
“我敢打赌,就是大罗神仙下凡也没办法砍。”
从总兵府回到南市,唐义买了串糖葫芦,这年代的手艺人做的糖葫芦,酸甜入味,入口即化。可能是因为心情太好,路过街头卖艺的摊子,还撒了二十几文钱出去。
唐义可不会自己抡着斧子去砍树,他要找楚城最好的工匠来做这件事。
有了总兵府那棵树,几百套赌具的原材料都有着落了。
赌具还不是最重要的,唐义想要的是人脉。
与北市的奴市相对应,南市最繁华的店叫春烟阁,故意撩开丝裙的年轻女子们正娇嗲的呼唤着路过的男士,美好的脂粉味让许多男子神魂迷惑,进到春阁内,抛千金换。
春烟阁对面的悦来客栈自然成为了过往商队最受欢迎的住处。他们这些每年在外跑商的男人,最是火气冲天,每到一地,都会先找到最好的烟柳场子,把钱砸在漂亮姑娘的身体上。也让春烟阁的后台老板们赚得盆满盃满。
这些妓院的背后,一定有某位官员的人脉支撑,这就是市场暗流下的潜规则。
伐树最大的机遇,是能让他与总兵大人结识。人脉是生意中非常重要的一环,尤其是在乱世。这次无论如何,都要给总兵大人留下一个深刻并且很好的印象。
受时代科技的限制,通讯方式只有靠传话,或是寄信。再加上朝政的混乱和战争的袭扰,即使某一地区发明了先进的生产方式,要推广到其它地区,可能需要一年甚至几年的时间。
唐义这个现代人,无疑是占了先进生产方式的便宜。
相比之下,这个时代的人更加纯朴和封闭。
唐义路过春烟阁的门前,忽然想起,这时代的男人是可以三妻四妾的,没有重婚罪这一说法。
过了春烟阁和悦来客栈,就到了南市最大的木器店秀雕行门口。
门口围了不少人,几名家丁模样的人正把一个年青人赶出来。
“快点滚!再来闹事,小心打断你的狗腿!”
家丁们凶神恶煞,丝毫不在意过路人的眼光。
年青人脸憋的通红,甚是委屈的控诉道:“你们秀雕行宋家,这么大的产业,欠我亡父二十两银钱不肯归还,竟还打伤我母亲,我谢班一定要讨个公道!”
一两银折合铜钱十吊就是一千文钱,二十两银就是两万文钱,相当于二两黄金,这个数目在当下,应该是普通工匠家庭两三年的积蓄了。
他爬起来,又往店里面冲,可惜身单力薄,被几个家丁连踢带打,顺着楼梯滚到了街面上。
“叫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