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前去厨房端菜的翡翠回来了,琥珀开了食盒一瞧,里头整整齐齐摆着一碗碧梗米做的酥蜜粥,旁边配了鸽子蛋、老母鸡汤、翡翠白玉虾等几样专给有孕女子吃的菜式,端的是十分丰盛。
习姨娘见了却掩鼻,说自己受不得这腥味,又说想吃鸽子,还指明了要吃鸽肉饼,里头要加火腿酸笋丁的。
翡翠一下子有些犯愁,这突如其来的,哪来的鸽子给吃,还是这么精细的做法,便是当家太太也没这种折腾法的,可这几日王五爷对习姨娘简直是有求必应,不说旁的,妆花的云锦都赏了好几匹,这在院里还是头一份,连带她们这几个伺候的也被敲打了好几回,只道要好好服侍。
琥珀却没想这么多,她见习姨娘又像有了睡意,就自己带着翡翠前去厨房要饭菜,她一贯做事不精细,也没想着要给习姨娘旁边放个人伺候,就这么急吼吼带着翡翠出去了。
等两个人走远了,习姨娘这才翻身起来,向着净房走去,正屋门口的珍珠还在清理角落,见她出来就要扶她,习姨娘让珍珠陪到了净房外就让她回去。
等她婷婷袅袅进屋,里头一个婆子见面就笑:“还没好好恭喜过姨娘呢。”
“哼,也不用你多讲,”习姨娘没好气地哼了声,一想到待会要做的事她就心烦,“虚的话也不多说,我只问一句,这药你心里有数的吧?可不能真伤了我哥儿。”
呸,还没生呢,就哥儿哥儿的叫上了。来人正是桃婆子,她在心里骂了句,又赔笑道:“那自是不会伤着的,这药不过是能催情罢了,你也不想想,主子办事能没分寸么。”
“有分寸就好。”
习姨娘还是不放心,本来她计划的好好的,王琇或是王琬在后花园被伤着的时候,被买通的那个小丫鬟就会趁机偷偷给她下点药,到时候孙姨娘自会得知江洲有一位专精跌打损伤的名医,等这位名医被孙姨娘求着王五爷进了府,她就能悄悄过去让这位“自己人”好好把脉,也能多知道些自己的身体状况。对陆氏请的这几个大夫和京中带来的医女,习姨娘可一个都不信。
“你也别多想了,要不是主子,你还在那苦海里挣扎呢,”桃婆子见她怏怏不乐,半是劝慰半是警告道,“不用担心孩子,就算真有个什么,主子也能保证你会平安生下个大胖小子。”
习姨娘被桃婆子话里后几个字吓得打了个冷颤,她知道无论自己生了什么,桃婆子都会保证自己生的是“儿子”。
桃婆子见她听懂了,也不多逼她,笑眯眯道:“姨娘要明白,这好日子可都在后头,等你的儿子被立成嫡子。”说着她的手在空中做了个劈砍的手势:“再把那位在回京前解决了,这五房不都是你们母子的天下,到时还想要几个孩子都成啊。”
许是因着有孕的缘故,习姨娘对这番冷酷无情的宣言悄悄打了个寒颤,她定定神:“我明白了,今晚五爷就会过来——就——今晚开始吧。”
……
傍晚的时候王琇在陆氏房里吃了晚饭,悄悄取出喜鹊登梅的荷包递上去,有些不好意思的垂手立着。
陆氏见了倒是极欢喜,她微笑着接过夸赞:“琇姐儿的绣活比着以前好多了,这喜鹊绣的也精致。”
说着就让木槿开箱子,拿了一对白玉葫芦小耳坠出来给王琇,王琇反倒极不好意思,她这绣活说到底是姐妹间最差的,也亏陆氏不嫌弃。
等赏完,陆氏也不留她们多待,王茵第一个告退,她往日总是挑在姐妹们中间走,不掐尖也不做最后那个,今个却一反常态,王琇见状也想拉着妹妹离开,王如意却笑着拉她和王琬往边上侧间里头去:“我本来打算给二姐姐做个东西送过去,一时半会也忘了,刚好看见你给太太做的荷包,想着咱们一起做个小屏风给二姐姐送去吧。”
她指的是王如姝定亲的事,王琇知道王如姝心里怕是对这个赐婚不开心,一时半会竟也没想到给姐姐送个东西去。
等进了屋,王如意拿指点了点她:“我知道你绣活是个苦手,姐妹里你字写的最好,要不你写字我来绣。”说着她看向了王琬:“七妹妹可以在旁边配画。”
王琇擅字,王如意擅绣,王琬的画工也不算差,这么分配倒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做个小屏风既不出格也算不得多有新意,倒是刚好拿去给王如姝做贺礼,只不过一贯是庶女间才会搭伙给姐姐们做礼物,王如意怎么突得参合进来了?
王琬对几个嫡出姐姐一贯有些怕,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偷偷拿眼去瞧姐姐,王琇倒没多想,她猜着王如意也知道王如姝不喜这门亲事,索性姐妹间合在一起草草送个礼罢了。
既是赐婚,那就得绣点吉祥如意的东西在上头,未出阁的小娘子绣些太露骨的自个也害羞,姐妹几个为着绣什么愁成了一团,却听外头传来一阵喧闹声,还伴着王五爷的怒喝。
“……杨氏贱人……小产……”
隔间里几个姑娘并丫鬟被唬得都一动也不敢动,却听王五爷一声比一声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