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们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更加抗不过他审犯人一般犀利的眼神,一个个忙不迭摇头。表示,药方中没有任何的问题。
“这就表示,这药方你们所有人都认同,是么?”
“是。”众人点头。
“好得很。”苗有信点头,将手中药方子递给一侧的阿茹:“叫他们画押。”
画押?画押!
众人彻底被苗有信这强有力的两个字给彻底惊着了,连带阿茹在内,半晌皆没有人反应过来。郎中们觉得,腿肚子都有些转筋了。
“相公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阿茹到底见惯了风浪,低声在他耳边柔柔说了一句:“画押是给犯人用的!”
“哎呀,对不住对不住。”苗有信一叠声说道:“总在衙门行走说顺了嘴,不是画押。还请各位郎中在这药方下头都签上自己的名字吧。”
众人再度面面相觑,这是何故?
“你们都赞同这药方不是么?”苗有信缓缓说道:“既然如此,便请落款吧。是药总有三分毒,若是将来我妹子有个什么不妥,也好找人担当不是?”
他这话说的极其没有道理。
普天之下,所有医馆替病人诊治时皆不曾写下自己名姓,当然,皇宫除外。他这么做实在叫人不安,但是……谁敢说个不字呢?
到底,迫于苗有信的压力,郎中们纷纷就范,一个个皆在药方上落了款。苗有信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将药方递给阿茹:“去抓药吧。”
瞧着比药方子还长的那一摞子人名,阿茹便觉得哭笑不得。这真真是普天下最奇特的药方,你是真的不怕给自己妹子沾染脏水呢。
这些郎中此刻迫于大理寺的压力不敢反抗,心气却是非常不顺的,谁也保不齐他们出府以后,便会将一腔子的怒火都尽数发泄在君青蓝身上。自此后只怕……君青蓝的名声算是彻底……毁了。
阿茹客客气气送了郎中们出门,众人连诊金都不想收,一个个腿脚利索的比兔子跑的还快,叫阿茹颇为感叹了一番。
听到她将那白发苍苍的老郎中也给形容成了逃命的兔子,君青蓝便忍不住掩唇而笑,之后,便恭恭敬敬朝阿茹鞠躬行礼。
慌得阿茹赶紧将她扶起来,重新给按回到了床榻上。
“你可千万不要乱动,你如今可不是一个人了,可得好好养着。”
“我……”君青蓝的手指在小腹上缓缓擦过,眼底似带了几分病弱:“还好吧。”
“不碍事的。”阿茹笑道:“郎中们说了,你虽动了些胎气,到底救治及时,并未酿成大祸。好好调养便是。”
君青蓝再度感谢,阿茹让她先躺着睡一会,自己到灶房里为她熬药去了。
待到屋中彻底安静下来时,君青蓝才长长舒了口气。事情……终于结束了!
她方才鞠躬向苗有信夫妻两个道谢,半点不曾作伪。苗有信先是请了半个城的郎中过来,接下来又坚持让郎中们画押留名,并不是因为他傻,而是故意要将这事情闹大。
因为,一切都是她要求的。
苗有信是个不善于作伪的实在人,为了帮她达成所愿,今天算是彻底豁了出去。越是如此,君青蓝便觉得越是愧对阿茹。
阿茹一心一意无微不至的照顾她,她却只能……将阿茹蒙在鼓里。
待到诸事安定,再登门谢罪吧。
君青蓝的内心只有这么一点小小的遗憾,更多的则是喜悦还略有些忐忑。一切如愿,剩下的便是等了。
阿茹对君青蓝的照顾颇为周到,汤水不断。君青蓝二话不说,皆一一领受了。
然而,事态的发展,却并不似想象中那般顺利。待到第二日,“胎像”稳定之后,君青蓝特意到普宁寺的观音殿走了一趟。
若失踪的事情与观音殿有关,那她这一趟便等于彻底的将饵给下足了,单等那大鱼张嘴,便能将她一口吞下去。然后成为在喉的鲠,再也挣脱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