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匀尊推着她走到了病房门口,躺在房间里昏迷不醒的女人正是她的亲生母亲沈慧。
经过沐样一的一番折腾,沈慧此时身体已经虚弱不堪了,只能呆在重症监护室里,整天插着氧气罩,打着吊针,面容浮肿得更加厉害了,脸色蜡黄,头发看上去干枯不堪,身体掩盖在洁白的被褥之下,她虽然看不见,但她想象得到,那具身体一定被病魔折磨得形容枯槁。
她的眼里不禁滑下了一滴热泪,鼻子酸酸的,很快就被一股热流塞住了,她很想冲进去抱抱沈慧,喊出那声早已在心里酝酿了二十多年的妈妈,不论沈慧是否真的能听到,但她还是拼命抑制住了心底的冲动,紧紧咬着下唇,强迫自己不要发出任何声音,一直到本来惨白的唇色冒出了丝丝血珠,双手颤抖着,呼吸也跟着沉重了起来。
傅匀尊见她控制得十分辛苦,便推着她转过了身,离开了这里,回到了病房。
“这里没外人,想哭就哭出来吧,憋在心里难受。”傅匀尊关上了房门,站在她的身旁,微微垂下了眼帘,突然感觉有些无奈,他渐渐觉得,原来遇到这世界上用钱解决不了的事有多无奈。
沐颜笙靠在了他的身上,猛地抱住了他的腰,躲在他的怀里肆无忌惮地痛哭了起来,哭声中洋溢着的,满是无奈和绝望,她恨自己知道得太晚,恨自己没有能力保护沈慧,更恨自己不能替沈慧分担身上的病痛。
傅匀尊一言不发,只是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清冷的眼眸中泛起了丝丝柔软,脸上的弧线也不似平时强硬冷漠了,他之前心里对沐颜笙的所有不爽现在都全然消失了,只觉得自己心里酸酸的,一股从未有过的凄惶涌上心头。
“呜,呜”沐颜笙哭得歇斯底里,撕心裂肺,鼻涕眼泪一齐而下,沾满了她的整张脸,同时也全都蹭到了傅匀尊的外套上。
她都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知道到了最后,身子前所未有的疲累,就好像全身的元气都被耗光了一般,她瘫倒在傅匀尊的身上,哭声渐渐小了下来,到了最后只剩下小声的啜泣了,嗓子沙哑得十分难受,她觉得异常困倦,眼皮也渐渐搭了下来。
见她没动静之后,傅匀尊慢慢俯下了身,轻轻地把她从轮椅上抱了起来,放到了床上,帮她盖好了被子,见她在睡梦中都还是紧皱着眉头,他的心里不知怎的也跟着难受了起来。
其实,他没有告诉她的是,沈慧的病情很严重,重度心脏病,同时体内好几个地方还有肿瘤,其中有一个还是恶性的,已经在开始扩散了,由于拖了太长时间了,这次手术的成功几率根本就不大,很可能沈慧会死在手术台上,永远都不会醒来了。
他这一次深切体会到:原来在死亡面前,所有的一切都不值一提,此时钱的作用也是那么微乎其微。
随着沈慧手术日期的一天天临近,傅匀尊每天都要去重症监护室看一看,问一下医生她的身体状况,有时候遇到她醒过来,他也会坐下跟她聊几句,但他始终没有告诉她沐颜笙的事情,他怕她知道了会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