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等到江怀醒悟过来的时间并不长,当天空麻麻亮时,三人终于奔到了雄州城,当城门上那苍古遒劲的三个大字冲入江怀眼脸的时候,江怀如梦初醒。
将心中的激动强行压下,江怀一拍黑衣人的肩膀,中气十足的说道:“兄弟,放我下来。这城,我得自己走进去。”
黑衣人依言将江怀放下,稍整下已经完全被汗浸透的衣衫便对江怀和花荣说道:“二位,千里送君终须一别。这雄州城榷场之地,辽宋混杂,只要小心一些,你们更容易脱身,我就将二位送到这里了。”
江怀一愣:“兄弟,你不跟我们一起回宋吗?”
“山高海阔,不都是宋地;任侠仗义,也并非都得是同族之人。我的家在那里,日后有缘我们再见吧。”那黑衣人指着身后的辽地,但声音中并没有什么情绪。
“恩公你黑布遮面,显然并不想表明身份,但活命之恩比天还高,恩怨分明,各有所报,是我辈江湖中人本色。所以,还是敢问恩公姓名,容花荣日后报答。”花荣见黑衣人欲要离开,这才将警惕心暂时放下,顿时又恢复了粗犷豪迈的草莽气。
“花大侠不必放在心上,我要救的是江怀,你不过是顺带,而且你武功高强,救你也有让你应付追敌的打算,如此抵消即可。还有,江怀你也不必多说,虽然你装扮奇怪,且不知你用了什么手段砸死萧肥猪,但你体质羸弱,更无武技,实在是谈不上什么英雄,令我实在失望。最终还是将你救出,也不过是报你无意间解了我的困扰之恩。如此,我们两个也算两清,所以,就此告辞吧。”黑衣人语气生硬,语速飞快,显然是心中有什么事情非常着急,言毕一抱拳,转身如一阵烟般奔去。
江怀看着很快便没了人影的黑衣人,语中抱憾:“没能与这般任侠好义之人结交,真是遗憾的很。”
“江兄弟,不必如此,他的身份我大概能够猜测一二,将来有缘还会再相逢。你看这个。”
花荣摊开手掌,只见一枚做工考究的黑色衣扣映入江怀眼帘,江怀伸手拿起,反复端详,不得其解。
“花大哥,且不说从这枚扣子并不能看出什么,就算能够看出来些事情,但他本为对我们恩义之人,如此做法是不是失当了些?”
“江兄弟,江湖险恶,须得时时防范。他突兀的出现救我们,令人生疑。你还好说,我另有大事在身,万不能有闪失,所以一度怀疑他是为我而来,因此,就偷偷扯下他一粒扣子。你不知辽地风情,所以从这粒扣子你也看不出什么,但其实有三点已能推测他的身份。第一点,这粒扣子乃是典型的辽地手工,且针脚细密,丝线名贵,必是出自名门;第二点,他口口声声称呼萧昂为萧肥猪,必是与萧家门楣平齐,且比较熟悉;第三,你砸死萧昂,他冒死救你,说明对萧昂是极其忿恨。三者综合,再加上昨天的那件大事,就能够基本确定,他是大大的有来头。”
花荣侃侃道来,让江怀心中越发佩服。他只知花荣神箭独步天下,却未料这般心细如发。江怀的表情落在花荣眼中,花荣只是淡然一笑:“江兄弟,我之箭法放眼江湖也算是一门绝技,但练此绝技,不仅要眼力好,更要心细,把周围的环境里的干扰因素都要考虑周全,才能做到箭无虚发。这般小小的推测,不过是习惯使然。也不跟你卖关子,她应就是辽地一朵花,让肥猪萧昂觊觎许久的耶律章奴之女,容貌和武功同样名动天下的奇女子,耶律红云。”
红云一朵天边来,千古风流谁不知。苍茫广阔的辽地,名为耶律红云的女子早已成了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