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远算什么啊？！”赵保安一脸的厌恶和不屑，“他就是个混蛋！是个神棍，而且是个恶棍！”

“怎了啦？他惹到你了？”赵丰登不解地看着儿子。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他就是个害人精！一肚子坏水！”赵保安道。

“道听途说的事情，你可不能信！”赵丰登道，“你可别小看云远法师，他可是个高人！不仅医术高明，武功高强，法术高明，而且古道热肠，侠肝义胆。关键是他的周易推算水平，听说全国都没有几个人能够跟他相提并论。他隐居在古柏岭上，已经几十年了，只要是请他算过卦的，没有说不准的。”

“他那都是邪术。”赵保安道，“专门用来害人的！”

“不会吧？几十年来，他给穷苦人看病，从来不收钱的。而且，他经常拿富人送给他的钱财接济穷苦人。由于他的医术高明，周易推算水平高，全国各地都有人来拜访他，请他治病和算卦的人，更是不计其数，他把得来的钱财，除了维修道观和日常开支，都接济了穷苦人。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坏人呢？”赵丰登道。

“算了算了，我不想再提他。”赵保安道，“现在关键是，怎么才能让赵友谊听咱们的。只要赵友谊听咱们的，那咱们就有办法拿他影响其他的村干部。”

“让赵友谊听我们的？”赵丰登苦笑，“不大可能。你以为，他带头砍树，真的是为了筹集村里的发家致富资金吗？”

见赵保安一时不吭声，赵丰登又道，“其实，这个赵友谊，我早就把他看透了，他整天花天酒地的，村里已经没有生钱的地儿了，他不去动那些树的脑筋，他还能去哪里抠搜钱？”

“这么说，您的话，他都不听？”赵保安问父亲。

“你以为你爹还是当年的支部书记啊？再说，你爹老啦，不中用啦！他赵友谊，也不是当年的赵友谊啦！”赵丰登摇摇头。

看着父亲那副悲哀的无力的模样，赵保安感到了心痛。

“实在不行，您可以尝试，去乡里县里，说服乡干部县里的干部，让他们做赵友谊的工作啊。”赵保安对父亲说道。

“为了河沿上那些往白沙河里排放污水的厂子，我赶到乡里县里，也不止三趟五趟了，可人家听你的吗？”赵丰登再次摇头，“现在在他们眼里，似乎只剩下了招商引资和发家致富。我不止一次提醒他们，警告他们，那些厂子排放的污水，短时间可能看不出对白沙河，对环境能够造成多大危害，可要是长年累月地往河里排放污水，那些有毒物质就会在咱看不到的地方累积起来，然后发生化学作用，到时候危害就会以百倍千倍的威力爆发出来，到时候再去治理，就算付出昂贵代价，也不一定能够消除得了。如果是那样，咱们留给后代子孙的，就不是财富和幸福，而是毒害和不幸。”

听着父亲的话，赵保安同样感到了震惊。这可才是80年代中期，这时候，自己的父亲就有了如此清晰和强烈的环境保护意识，实在够难得的。他为有着这样的父亲，感到骄傲和欣慰。

“爹，要不这样吧，我跟丰收小叔再找赵友谊好好谈谈，要是没有效果的话，我就写一篇关于保护环境和生态的报告，然后抄写几份，由您分别送到乡里县里的主要领导手里，先让他们看完，然后由您再对他们进行宣传和说服，您看怎么样？”赵保安问父亲。

赵保安的建议，如果放在今天之前，赵丰登肯定不会采纳，因为一个初中一年级学生的所谓报告，基本没人觉得靠谱。但通过听取赵保安对于破坏环境、保护环境，破坏生态、保护生态，人心人性和人情世态的剖析和论述，觉得儿子的思想、理论和文化水平，已经高出自己不少，于是欣然采纳。

晚上，原本9点钟就会上炕的赵丰登，一直坐在他睡房那张笨重的老楸木雕花八仙桌前抽他的老烟袋，间或咳嗽一阵。隔壁房间的赵保安，听到炕上睡得声音喑哑的母亲一遍遍唠叨：“几点啦，还不睡？都咳嗽这么厉害了，还抽！你就不能少抽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