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数人认同的,就一定是真理,是正确的么?并非如此。没有自己的主张,只能叫盲目从众。从古至今,哪一次的权力不是通过战争获取的?战败方很难在胜者制定的秩序下生存,所以……秩序时不时会受到挑战,战争经久不断,我也希望能早点结束呢。可是,会有尽头么……?”漫长的战争,令他也感到心力交瘁。短暂的和平来之不易,会让人加倍珍惜。
“谁都有私心,我也不例外。但我必须自制,绝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而一意孤行。我希望你别再在我面前说那种话了,我还是那个回答。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是时候放下了。你回到过去时,不是找到答案了么?他若真心想回来,就一定会回来的。萤火,虽然微弱,却是希望。你心中的那点微光,也不要灭了哦。”
重生之翼将手指放到凡尔斯的手心里,指尖上那只萤火虫慢悠悠地爬了过去,身上的光忽明忽暗。停留了一阵子,它振翅飞走。凡尔斯被他抱在怀中,泣不成声……过了一会,渐渐归于平静。
之后,凡尔斯恢复了以往的乐观。至于是何原因,无人知晓那个夜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次机
近期,弗里德总在回忆一些事,比如,他初遇马尔修斯时的情景。那时,他也像现在一样,行走四海八荒,只为挑战强者。孤傲的不败战神,这是对他的最好褒奖。他也只是在途中偶遇了马尔修斯。现在想来,如今与从前的马尔修斯,简直判若两人。当初的他,极具攻击性。
弗里德登上了一颗充满未知危险的荒芜星球,这里埋葬着不计其数的死难者的残骸。身处该是非之地,他没理由不警惕。杂乱无章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出于本能反应,他立即跃到大树高处较粗壮的枝干上,以茂密的树叶作为自己的藏身之所,时刻留意着地面上的一切情况。
一段时间过后,脚步声戛然而止。他俯视到对面不远处一块巨石上似乎靠着一位精灵。他稍微松懈,纵身跃下并缓缓接近。走近一看,弗里德这才看清了那精灵原来是个机械生物。他的情况不容乐观:浑身伤痕累累,从左眼到天灵盖处有一道深长的划痕,还不时闪烁着电火花,看样子像是刚从追杀行动中逃脱出来。
精灵的意识逐渐丧失,在这种地方极容易遭遇不测他现在无法进行自我修复,倘若就这么对他不管不顾的话,他怕是要报废,最终走向跟前面那些死难者一样的结局。弗里德的宗旨虽是挑战强者,但他做不到见死不救,他决定帮他。
觉察到有人靠近,他“腾”地站起身并切换毁灭形态,身后四口巨龙神炮将弗里德锁定为目标。“不要过来!”他用自带电音的声音警告着。
气氛一时间变得十分紧张,空气仿佛凝固了。弗里德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恐惧,稍作停顿,又接着前进。“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他尽量用温和的声线说话。
明明素不相识,精灵却莫名产生了一种安全感。是弗里德的话么?亦是他自己的直觉?原因不得而知。他放松了许多,那一刻意识彻底丧失,身体将倾。弗里德微怔,而后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扶住了他。这家伙……都什么情况了,居然还逞强。弗里德轻轻摇头,背起他离开。
后来,他们遇到了一位自称“常长老”的机器人,在其引领下去了赛尔号进行修复。弗里德也曾问过那赛尔这么做是不是另有所图,他可不太喜欢接受来路不明的帮助。结果得到的答案简单又随意:“看我心情咯,心情好就无条件提供帮助,所谓助人为乐嘛。”
“……”听起来好有道理,又有种奇怪的感觉。可又说不出具体奇怪在哪,于是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接受了。
弗里德原打算将精灵送进机械维修所后就离开的,不知为何总放心不下便留了下来。几天后,他在闭目养神时忽而感到有什么在快速靠近。判断出大致方位后,他猛地伸手,一把按在来者脸上,阻止了其即将黏在自己身上的行为。“你干什么。”抬眸,漠然。
“啊哦……”对方有些尴尬,“就是见到你有点小激动。此外,你是我所见过的第一个愿意主动接触异类的人。”
“嗯?”
通过交流,他们获悉了彼此的情况。“我不太清楚自己被创造出来的意义。我不过是意外地拥有情感和独立意识,便被视为失败品,创造者因此派出杀手追杀我……”马尔修斯说这些时,眼里流露出悲伤。
若不是亲眼所见,恐怕很难相信眼前这么个感情丰富的精灵是个机械生物。他独立,他拒绝执行那些非正义的任务,本身没问题出了问题的是,人的居心叵测。弗里德素来不过于在意身世,他对别人的第一印象不会因深入了解而轻易改变。
恢复得差不多了,马尔修斯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在弗里德即将离开之际,他请求随其一道浪迹天涯。弗里德不作任何表态,也就相当于默许了。往后,马尔修斯总会时不时给弗里德带来惊喜,虽然后者终年面无表情,实则内心还是有点高兴的。他的出现,为他漫长接近无尽的生命添了一丝生机。
只可惜,好景不长。在那天之后,他没再得到惊喜了。
那一天,出现了百年难得一遇的流星雨奇观,也是极罕见的天灾。一开始,陨石体积质量均较小,他们可以共进退。在清除了无数小陨石后,一颗超质量、超高速陨石横空出世。面对它,躲避才是唯一选择。弗里德昏厥前的记忆定格在自己被马尔修斯一炮轰了出去,然后对方遭到了毁灭性撞击……
回忆结束,回归现实。弗里德这一次坐在维修所外的长椅上,已有数周。马尔修斯一直都无消息……他握紧拳,心急如焚。他第一次为人担忧,默默祈祷着马尔修斯快些恢复,就像上次一样。可,都过去这么久了,为何……
“阿德,我回来了。抱歉,让你担心了。”他从背后环住了弗里德的腰。
那一刻,弗里德只觉得怦然心动,一股暖流涌遍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