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陈桂与沉阙相携来到提香草堂。报上名号,薛回春不多久就出来相迎。她一见对方,情不自禁生出他乡遇故知的兴奋:“薛回春!”而后三两步跳至他面前,里里外外打量一番,“这么久没见,你可是一点没变。”
薛回春初时还有些迷惘,认出她来后就有些惊奇:“陈桂?你怎么在这?”
“自然是想念你了。”她油腔滑调道。
薛回春当然知道她在卖乖,笑道:“许久未见,你倒是有些变化。”他认真瞧了瞧,“长高了,只是这性子怎么还和男子一般大大咧咧呢。”
她有求于人,自然不会介意这戏谑之言,只嘿嘿笑了两声。
薛回春又问:“庄主可好?”
听他提及陈远山,她有些心虚,又有些愁闷:“还算过得去,只不过每逢换季或者过分劳累,总得染上些小病小痛。”
听及此,薛回春又将话题绕了回去:“你不在庄里照顾他,跑来京城做什么?”
这解释起来就复杂了,况且自己还有难言之隐呢。为图简洁,她将沉阙拉过来,道:“这位是天谴门门主沉阙,我们来求固元丹的。”
薛回春更是疑惑:“你怎么会跟天谴门扯上关系?”
这更不好解释了,她又道:“这个你别管,总之你把固元丹给我。”
薛回春望了沉阙一阵,换上一副冷漠的表情:“先前你手下来拜访时,我已将意思表达清楚爱莫能助。”
“你这是什么态度?”陈桂不悦,“身为医者,职责便是治病救人,我们花银子跟你买,又不会白拿你的。”
薛回春道:“正邪大战一触即发,届时定有死伤,我留着固元丹,是为未雨绸缪。”说着,他望向沉阙,“沉少侠,若你为正道联盟一员,便是两手空空,我都会将固元丹拱手相赠。但据我所知,秦盟主发起正道联盟时,各门各派都踊跃追随,唯有你们天谴门选择了明哲保身。”
沉阙一脸沉静,不卑不亢道:“说来惭愧,天谴门默默无名,区区之众怕是难负匡扶正义之重任。”
“匡扶正义不在声名,你们天谴门既无热血,我实在不愿意将固元丹用在泛泛之辈上。”
此话拒绝的意思已是很明显,沉阙抿抿唇,道:“薛大夫说的是,只不过我身为门主,总要为旗下门徒着想。风烛堂如日中天,想比之下,我们天谴门一如蝼蚁,我总不能领着手下去以卵击石。”
话虽说得有道理,但并不代表薛回春能认同。他只哼了一声,没再吭声。
陈桂望望这个,又望望那个,插嘴道:“什么意思?就是谈不拢?”
沉阙道:“薛大夫有他的难处,我们莫再强人所难。”
陈桂可不乐意了,她虽一向浮躁,做事得过且过,可一旦决定了,亦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她拉了薛回春就往里屋去:“走走走,我们去里边说。”
薛回春由着她,待到二人独处,就见她双手合十,苦苦央求:“你就把固元丹给我吧,求求你了,薛大夫,薛神医。”
她这态度倒是勾起对方一丝兴趣:“他是你什么人?值得你为了他这般低声下气求我。”
陈桂一时语塞,一阵局促过后,声如蚊响:“他是我救命恩人。”
“你又惹什么事了?”薛回春眉一挑,话语中带了质问的意思。
“我没惹事啊。”她忙不迭解释,“是别人来惹我。那段不易在江湖悬红,寻曲虹剑的下落,前日有两名匪徒知我是铸剑族人,要捉我去风烛堂领赏,亏得沉阙救了我。”
这么说来,倒是合理。薛回春又道:“你明知江湖不太平,还跑出来招摇撞市?”
“是爹要我下山的。”
“他要你下山干什么?”
她有些烦躁,这江湖郎中,怎的跟三姑六婆一般多事:“这说来话长,我日后再同你解释,总之你把固元丹给我。”
“不行。”薛回春冷言拒绝,再次重申,“固元丹只赠正道豪杰。”
“你!……”她气结,硬生生按捺住怒火,软言恳求,“薛回春,沉阙虽未加入正道联盟,可这并不代表他并非豪杰啊。光凭他救了我这一点,便可证明他心存正义。人都有自己的难处,你又何必如此迂腐。”
她难得说出这么有条有理的话,薛回春觉出一丝异样,玩味道:“我怎么觉得你这话,表面上微言大义,实则暗藏私心呢?”
她哑然,心猛跳了几下,脸也跟着红了。
薛回春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你想为人家说话,何不坦荡一点,干吗偷偷摸摸的?”
她更是难堪。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愿沉阙得见自己为了他低三下四的样子,她也是有自尊的。
“喜欢人家?”
“胡说八道!”她冲口否认,心却要跳出嗓子眼了,“我可是铸剑山庄的少主,他不过是一介游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