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心里某个地方,那么亮,却那么冰凉,每个人都有一段悲伤,想隐藏却欲盖弥彰……
桌上的收音机里正在播放这首歌曲,张信哲情深感伤的演唱总是让苏卉听一次难过一次,她不明白歌词所写的那个故事有多么悲伤,但是可以知道的是这样的曲调下的故事尽显无限的悲凉。
今晚的月亮不像白月光,那么亮那么冰冷,今夜只有无尽的黑暗和零丁的星辰,显得黑暗冗长,没有尽头可以通往明亮。
“……白月光照天涯的两端,在心上却不是身边,擦不干你当时的泪光,路太长追不回原谅……”
苏卉跟着收音机轻轻的唱着,有些不专心,唱不出张信哲的那种悲伤的感觉,只能从中感到心不在焉。她坐在书桌前阅读林徽因的《你是人间四月天》一书,书里有一段话,她读过之后从抽屉里翻出便签纸抄写下来,撕下一张心形的贴纸粘在纸张的上角,贴在墙上。
——流年真的似水,一去不返,看过的风景也许还可以重来,而逝去的人却再也不会回来。任由你千思万想,他除了偶尔在你梦中徘徊,其余的时间都只是恍惚的印象。
这句话的第一眼,让她心里一震,恍惚间脑海里浮现一个画面。
她瞬间想起小学时的那件事情,那是很久之前了,除了事情模糊的影子还徘徊在脑海里之外,她连那件事里的那些人的容貌都已模糊不清。
只记得那是一个炎热的夏天,傍晚放学回家的路上,她不知是因为什么事情惹苏致不高兴,然后苏致愤怒的甩开她的手快步奔跑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她站在原地傻愣愣的看着哥哥跑远了才反应过来,拔腿追去时,苏致早已不见踪影。
最后追不上苏致的她无奈只能自己回家,那时还小,又是刚上小学,哪里都陌生不熟悉,回家的路也记不住。那天傍晚她在街上一直兜兜转转,每条路都似乎可以通往家所在的小巷,每棵行道树似乎都是巷子里那棵在枝干上刻上自己名字和梦想的芒果树。
苏卉背着装满课本的大书包,背后沉重的走在街上,因为还小,所以四处张望。
路上有很多新奇的东西,吸引着她的目光。做糖人的老头子在给一个小孩做糖人,不知道是孙悟空还是关羽,街上一个大人牵着一个小女孩的手,女孩在吃一个绿豆冰棍,苏卉看得眼馋,可口袋里没有钱,只能一直吞口水,一位奇装异服的人赶着一匹野马从她身后走过,她眼睛直盯着那匹高大的骏马,看呆了,那是她第一次看见除了家禽之外的动物……这些都是很模糊的事情,只能靠残缺的记忆和灵敏的思维编织。
只记得走了很久之后还没到家,天有些暗下来,她还在一条小巷子里磕磕碰碰,寻不到熟悉的一切。
眼见着天快暗到看不清路上的尘埃,她急的快哭了。脚步也不自觉地加快,她越走越害怕身后会跟着什么坏人,越走越焦急的想妈妈,最后哭着跑起来,跑过一户人家的门口,一位脸上全是岁月雕刻的老人,裸着布满老年斑的上半身坐在竹子编织的小凳上抽旱烟,苏卉惊恐的跑过他身边时,他说了句什么话,她没听清,只知道回头时老人站了起来,向她招手,结果她一回头就看见一只大黑狗站在面前,别人家门前的煤油灯照射下的大狗眼里闪着绿光,蓄势待发的看着她。
她脚步戛然而止,手足无措的愣在原地,眼眶氤氲,不敢啜泣出声。
老人慢慢走过来,站在她身后赶那只狗,那是方言,苏卉听不懂。
狗被赶走了,老人蹲在她面前不知说些什么,她听不懂方言,在家里都是讲普通话,根本不知道老人絮絮叨叨些什么,她只看见在煤油灯幽暗的火光下,老人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她摇摇头,挣脱开老人握住她手臂的那双像古老枝干一样的手,朝前跑去。
巷子里几乎每户人家门前都亮着黄色的小灯泡或者是幽暗的煤油灯,苏卉跑得很累却不敢停下脚步,她不敢回头,耳里隐约听见什么声音由远及近,她脚步不停歇的继续奔跑,快速的回头去看身后。
“吱——”
“啊!”
“呜哇!”苏卉大声的哭出声来。
她在回头时与突显的分岔口里的一个骑自行车的小男孩撞上了,她坐在地上大哭,小男孩一直道歉,伸手给她擦眼泪。她忘记自己哭了多久,忘记男孩帮她擦了多少眼泪,只记得最后他的自行车后座坐着她。八点多时,苏卉才泪眼婆娑的站在家门口敲门。
最后的结果是苏致被爸妈打了一顿,而她也被教训了一通。
因为那时很小,受到惊吓导致记忆深刻,苏卉一直记得这件事,可如今却早已模糊那条遇见小男孩的路是哪一条,叫什么名字,那个小男孩长什么样子,说话的声音是否和当时的她一样稚嫩。还有那个老人,如今他还尚在人世吗?他还会在夏天的夜晚在巷子里吹巷子风抽旱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