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风接过玉片,有些犹豫,他总觉得就这样收下,有些不妥。
老道看出了华风的心思,便笑道:“你且收下,老头说过,这是本来就是属于你的东西,我青城留着只会接下恶缘。而且,你也不会白收此物的。”
“哦?”华风闻言,稍微宽心,便问道:“不知道长有何要求?”
“只需你为青城弟子开坛讲经一日便可。”不周道人说道。
这老道说得轻松,华风听了却是一阵头大,自己连个海主都不是怎么给别人讲经说道,怕是会误人子弟?
华风道出了自己的疑虑。
老道哈哈一笑,捻了捻胡须,道:“我观你已经走出了自己的道,这在天下间,都是罕有的。我辈修士正是要尝试不同的路,方能一步步地验证这些路是否可行,道不是一成不变的,每个时代都有不同的道路,这才是最根本的,至于能不能走通,那是另外一回事了。并不需要你讲述太初真经,只需要你讲述自己走路的方式。”
老道一言,让华风茅塞顿开,道确实不应该是一成不变的,天地万物都在更迭变数,大道亦是如此,要跟上大道的轨迹,必须时刻保持高度的敏锐的觉察力,去跟上大道的步伐,方能不被天地淘汰。
但是即便是明白了这一点,没有漫长岁月的洗礼,怎么可能见证大道的更迭呢?而且那还得有一个前提,你必须尽可能的活得长,走向那传说中的不死不灭,永世不朽!但是,另外一方面,一个生灵,没有跟上大道的更迭,没有得道,怎么可能不死呢?这种相互矛盾的制约下,似乎已经窥得了一个真谛,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永生不死,有的只是无限接近。
也就是说,生灵必然会死。
“仙,是否不死?”华风突然问道。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恐怕只有仙自己才知道。”老道皱了皱眉毛。
“哈哈!”华风大笑。
老道也是仰天而笑,在这一老一小笑声中,竟然有种莫名的狂癫。两个凡人在谈论仙是否会死,就像是农夫在讨论皇帝的早餐,是吃稀饭,还是馍馍。
羲如端着一壶茶,远远地看着,好像看到了两个疯子,让她不敢在前进半步。
“那我收下了。”华风施礼谢道。
不周道人微微点头。
羲如这才敢走过来,轻轻地放下茶壶,退了出去。
两人饮茶论道,直到天明。
这老道见识深远,思维开阔,对于道法的见解让华风拍案精绝。他甚至提到了五大海的道法渊源,五大海的修士身体并没有什么不同,但却道法迥异,很明显是天地使然。但这天地为何会这样,着实是一个难解之谜。
华风向他询问了九头仙炉的事情。
老道的回答很含糊,他只说,这世界上,能打碎海帝仙兵的力量是存在的,但是不是太素海帝,他不敢妄言。但九天仙炉的碎片在太素海,这似乎也说明了一些问题。还有一些地方,就算是海帝深入,也会陨落,这并不是危言耸听,而是真实发生过的。死海,只不过是最大的一个!
当华风问道,诅咒的时候。
老道面色有些难看,他沉默了许久才道:“先祖就是身中诅咒而亡,诅咒是传说中仙道的力量,这个世界根本无法化解的力量,除非找到破除诅咒的方法,或者灭杀释放诅咒之人,否则早晚必秧。”
华风听来一阵后怕,诅咒这种东西,无影无踪,无知无觉,根本难以捉摸,确实是一种超然的力量。任何强大的力量在其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任何觉悟都显得愚不可及,只能任其摆布。但这至少说明,仙道是存在的。
“先祖拼尽一生修为,想要磨灭诅咒,最后却还是被诅咒活活磨死。他死后的帝陵,迄今无人敢踏足半步,其中依然残留着诅咒之力,也就是太始的仙咒山!”老道长叹一声道。
“海帝都难逃厄运?!”华风骇然。
这种东西,根本难以掌控,想也白想,华风将诅咒抛开脑后,问了下关于毒手的事情。
从不周道人口中得知,鬼桑毒手,乃一巅峰海主,原本是个俊逸非凡的男子,不想钻研毒道之时,几乎被毒道焚尽了肉身。黑武天出手,为其打造了一副半肉半械的身躯,并帮他补全了残魂。他的冥毒极其可怕,据说是用海主的骨灰和残魂喂养鬼桑树,鬼桑上养有毒蚕,吐黑丝结魔发,再铭刻毒道诡术于发丝之上。冥毒可坏人肉身,损人道法,灭人神魂,极其可怕,寻常的海主根本压制不住这种剧毒,一根发丝便足以致命。
毒手,是个极其恐怖的人,不可轻易招惹。
华风并没有告诉他,现在自己体内就有一抹冥毒,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体内那微妙的平衡会被打破,但至少如今,他的修为日行千里,很快便可恢复巅峰。
两人谈了很久,直到东方发白,云蒸雾绕下的青城宛如仙山,朝阳浮现,万物生机腾腾。
青城的弟子一个个踏出居所,开始一天的修炼。
不周道人看得出来,华风大伤初愈,给他安排了间房间,让他好好休息几日,讲经之事,推后几日不迟。
期间,羲如来过几次,为其递茶送水,两人倒也熟识了起来。
这小道姑年方十四,别看她一副水灵的样子,在修为上却是很不灵光,修行十载,才不过神行阶。但她心思单纯善良,尽管修为不高,却也很受师兄弟的喜爱。
华风看得出来,她的领悟力并不低,只是心性并不在修道上,她对于力量的追求近乎没有。在成千上万的青城弟子中,她更喜欢当一个端茶送水的丫鬟,朋友,姐妹,而不是一个一心得道的修行者。华风并不知道这种心境是好还是坏,但看着她和小豆蔻玩得很是开心的样子,这些似乎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一个人要是活得不开心,活上千年万年又如何呢,执掌天下又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