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速飞来的火龙猛然止住,而后飘散,重新化作了灵气。
黑武天一千精兵冲开联军修士的围剿,杀了过来,他们扬起手中的长刀,斩向华风的分身。
一刀,只需要一刀,这群人,无论多厚的铠甲都没有用,死亡之刃就那么无声无息地划过去,然后抽干了盔甲里面修士的生命。
连惨叫都没有,就落下了山崖。
“这是一尊魔鬼!”有人大喊道。
不错,这具分身近乎是死亡的化身,他不是华风随随便便造出来的,而是他被天劫击杀掉的身躯,借着生死大道,重新凝聚的一道分身,几乎是天成的分身。
这分身不仅充斥着死亡的道义,甚至还有从邪巫之颅中感受到了的远古邪恶之力。华风以为自己早已将借来大战黑水天尊的邪恶之力驱除,但其实不然,邪恶和正义一样,是永存的,驱除了外来的邪恶,却难以化解一个人先天就有的邪恶。
正如每个人都会救人一样,每个人都会杀人,人,都是两面的,只是看正义压制邪恶,还是邪恶凌驾正义。
他的分身,可能会比本体还要强,因为他有一种无情,有一种毁灭,比本体更加果决!
他的出手,就是简单的出手,没有任何轻重之分,每一次出手,都是倾尽全力,斩尽来犯之敌。
所以,他会很强。
山崖底的华风,翻开成片的尸体,终于在半截身躯上找到了碎片,这身躯早就没有了脑袋,也没有了四肢,就只是身躯。这个人华风永远不会认识他了,但是他知道,这个人把这片碎片当成了玉器,佩戴在自的腰间。
但他一定是个好人,一个肯将玉戴在身上的人,一定不是什么坏人。
不过这好像也没有什么分别了,好人也罢,坏人也罢,都只是半截残躯。这片尸海中,上方大战的人落下来,敌我融为了一体,永远地纠缠下去,即便化成了泥土,也彼此不分。
这根本就不关乎好坏,当放下一些执着的念头,你会发现,大家都是一样的,凡人。
华风逆着漫天砸落的身影,冲向了山巅。
他终于可以长出一口气,谷底短短的片刻,仿佛比乱道峰十年还有漫长。
两具分身合二为一,他化作一道金光,冲上了黑武天的阵地。
一剑过去,千百丈的山崖被切掉,一排排灵力炮伴随着巨石,落下了山崖。
“滚吧!”他一声怒吼,有诸神威压,那些举起战刃杀过来的人再也不敢向前。
有人登上去,捣毁了黑武天的阵地,联军修士气势大振,一鼓作气,冲了上来。
黑武天门人撤向了高处。
和战夫子对阵的那名海主一看,阵地已失,无心恋战,转身就跑。战夫子追杀一阵,难有建树,也跳上了绝壁。
“是你。”战夫子认出了华风,他只微微迟疑了片刻,便带着人继续向更高的地方攻了上去。很多人都认为太初的传承已经断绝在乱道峰之上,他也是这样认为的,在这里突然见到华风,让他有点诧异。
华风点燃一根烟,坐在悬崖上,望着这片突然冷清的天地。
梵香也上来了,一枚碎玉向她飞了过来。
“你怎么了?”梵香他脸色不好,问道。
“仙道,难否?”华风突然问道。
梵香迟疑了一下,“难。”
华风点了点头,这一路走来,他深知其中的艰难,与人斗,与天地斗,最后还要跟时间斗,弄得满身是伤,而前路却依旧飘忽难寻。生灵活着的意义,究竟是什么?这天地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看过死亡,才知道生灵是如此的脆弱,即便是修行千载万载,当他倒下的那一刻,和那一堆尸骨又有何分别?
“苍生多不易,天地终无情。”华风长叹一声。
有时候,他真的觉得,这种生活,好像不属于自己,在灵魂深处,或许他还是那个奔跑在田间的少年。那片田野上,天地简单得近乎只有空气,人不需要去追求那些缥缈的永恒不朽,就那么活着,然后死去。
他不是厌倦了,而是觉得生命好像不应该这样度过,这些死亡看起来没有什么意义,他们至死都可能没走上自己真正的道路。但如果不这样过,又该是如何呢?他不知道,活着就意味着总是改变,想法在变,身体在变,感知在变,似乎根本就不会有一条固有的路给人走。一瞬万念,下一瞬万念成灰,何去何从,只在一念之间。
“生命就是这样,不去追求点什么,岂不人人相同,那对于生命来说,将毫无意义。天地也是这样,若事事顺应人愿,一人一个想法,十人十个愿望,天地岂不乱套?人,总是有疑惑,因为他找不到合适的答案,即便是走一条路的人,也有着千差万别。你看这别人怎么生,怎么死,总是要问,我的生命该如何度过,终点会是如何?这根本就没有答案,从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梵香沉默了好久,方才说出这番话。
她是个器灵,活了足够久,她也有人生。
“算了,搞不懂。”华风起身,掐灭了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