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前头褚子萧以一敌四招架得有些吃力,后头船家正在做心理准备想要跳湖的时候,一声如同天籁的声音传来。
“都住手!以多欺少算什么好汉!”来人呵斥住那几位侍卫才反过来对元之铬说:“三哥,这几个狗奴才竟敢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若是传出了什么谣言传进了皇爷爷的耳朵了,怕是三哥的声誉不好。”
什么狗屁声誉,他早就没有这个东西了。这个老五定是为了报昨日古画被辱之仇,远远地看到了他便跑过来凑热闹。虽然他早想到被老五发现后就不会那么容易拿下这美人了,但还是被老五那张看着是为他着想,实则是在落井下石的嘴脸气的一抖。
对方的招数,他们心中都有些了解,当下元之铬挥手让人回来,一回来便对着当首的侍卫踹了一角,怒道:“爷让你们好好将人请来,这般大打出手做什么?真是一群饭桶!”
而后又对元之晟皮笑肉不笑的说:“多谢五弟提醒,还是五弟心细,想到了三哥没想到的,不过若是五弟在观赏字画上有这般用心的话,皇爷爷应该会很开心的。”
元之晟也不恼,脸上带着风度翩翩的笑,眼神似乎在宽容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一般。每每他这样,元之铬都会更加的生气,偏偏在他的面前还要隐藏起来。
若不是昨日在街上看过他怒气冲冲的样子,知道他这模样是装得,还真的会以为他是个成熟的小大人。
裕凡轻轻的扯了扯褚子萧的衣裳,对着另一艘抬了抬下巴,正想跟他说,眼前这个少年跟多年前那个曾经买过灯笼给她,一起去桥头放过花灯的男子陌沅有几分相似,尤其是眉间。昨日傍晚裕凡以为自己看错了,如今看得再仔细不过,绝对错不了。
可是褚子萧似乎理解错她的意思了,拉着她就悄悄往那个玉冠少年的船跳了过去。三艘船的船头已经紧紧的靠在一处,呈现一个三角顶的模样,而夹在中间的当然是裕凡他们的船,但也因为这样,两边都能够轻易跨过去。
元之晟还在跟他的“死对头”三哥说着暗藏炮弹的官腔调调,余光中也没忘记打量一下他三哥看中的美人。粗略一看确实是个美人,只是美人身边早有伴侣,明显他这个三哥这次是想着抢人了。
元之晟心中暗笑,想着不过一日就有机会报昨日之仇,如此便对裕凡他们跑到自己船上来“避难”的行为默认允许了。
他的小船上除了一位年轻小厮和一位看似四十多岁的男子服侍之外,还有一位好友以及他的随从也在场。而他这位好友正是他们这一党的丞相之子,虽然船上多了几分拥挤之感,但如同这船一样,这次他们是满载而归。
只要稍加利用,这事在朝堂上对于大皇子那一派来说,又是一件无法反驳的黑点。
所以元之晟没有多逗留,暗讽了他的好三哥几句,便带着裕凡他们回去了。
这回去的地方,当然是他的府上,也就是他父亲的府邸。回去的路上,元之晟就问了事情的经过,结果有些失望。
他觉得这种抢夺“人妇”未遂的罪名,就算捅到朝堂上去只要大皇子的人大事化小,小事就化了了。所以他有些失望,但仔仔细细打量过裕凡之后,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能让他元之铬亲自出面的,定是他极其喜欢的,竟然人此刻在自己的手里,何不放长线钓大鱼?
元之晟跟元之铬不同,他比元之铬聪明,也懂得用善良的外表来伪装自己野心,同时更加懂得克制自己,不将自己的弱点展示在人前。
彼时,他才十四岁。
在元之晟的一番口舌下,裕凡他们“勉强”的同意占住他们府上。在府上的侍卫将他们的包袱从客栈送过来时,裕凡有一种初初走进孟府的感觉。
那种将要被算计被利用的心情也一模一样,只是这次却有些不一样,若说这个小皇孙想利用他们来对方好色的元之铬,那么她何尝不是利用他来找人。
有时候女人的直觉真的很可怕,尤其在船上看到那人到中年容貌有些改变的随从后,裕凡更加肯定了。
她认出了当年跟随在他身边的小厮,只不过当年的小厮脸上多了许多细纹和沧桑,没有了当年的机灵劲,却学会了板着张脸教训年轻的小厮。
外面逝去的光年是真,她的容貌多年不变也是真。他会不会向他的小厮一样,认不出她是谁,或者已经忘了她是谁?
一切的胆怯,彷徨和矛盾,交杂着一丝丝难以言明的苦闷。
褚子萧自然感觉得到裕凡的情绪低落,在她说要住进这皇宫之下的府邸时,他便猜到了一二。他几次想要问她:“我们回去不行吗?好好的过自己的不行吗?”
从大巫镇到燕都,又路过了多少个城镇,她若是能轻易放弃,便可能留在了某座城,而不是在这燕都里。
褚子萧曾经问过她,她对那个叫陌沅的,是喜欢还是其他?当时裕凡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某处出神。
如今这陌沅怕是不也叫陌沅,是喜欢还是其他都不重要了。因为当天晚上元之晟带他们去拜见过他的父亲,一个已经老得满脸细纹的人,还能有什么威胁性?就算裕凡以前是喜欢,这么多年空白下来,人家的儿子长得比她还高了,她还有什么可喜欢的?
褚子萧看到元之晟的父亲元陌时,心中庆幸跟裕凡来了这一趟。不来裕凡可能会挂念一辈子,但是来了,就能根断个彻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