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辂瞅了瞅李贤三位同僚的眼神,道:“我说三位老伙计,现在在这里忧心忡忡也没什么用,我们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待到明日我们该如何面对群情激奋的朝臣们吧。”
其实,根本用不到明天,朱见深便会迫不及待宣诏废黜吴皇后,用不了天黑,整件事情便会传遍京师。朝堂上那些视皇家尊严,朝纲正统比生命还重要的大臣们还不得连夜奋笔疾书上万言书抗议才怪。尤其,朱见深在九华宫决定废黜吴皇后的时候,李贤他们四个人是在场的,明天他们少不得得面对群起而攻之的大臣们,大臣们会责难他们为何不以死相抗。
正苦不堪言筹措说辞的四位大臣正来来回回踱着步子走的时候,一名小宫女拦住了去路。
小宫女脆脆的声音问道:“请问你们四位中,哪一位是李贤,李大人?”
李贤正没头苍蝇一样低头踱着步子,听到有一个脆生生的声音问到,连忙抬起头看了下,觉得很是面生,回答道:“在下就是李贤,不知道姑姑在哪一宫当值,侍奉哪一位主上?找李某人有何事?”
宫女微微弯了弯盈盈一握的腰肢,向李贤做了个问安的动作,道:“奴婢名唤曦月,常年服侍太后娘娘左右,从未出现在大人面前,难怪大人不认得。”
周太后宫里头的贴身宫女都带着一个“月”字,这些朝廷重臣都是知晓的,李贤连忙道:“见过曦月姑姑。”
曦月道:“多谢李大人对我们这般客气。太后娘娘正在宫里等着大人。大人,请移步随奴婢往慈宁宫一趟。”
李贤道:“好的,烦请姑姑前面引路。”
李贤跟随曦月一路来到慈宁宫,进入宫中,只见周太后正紧锁着双眉。
在李贤问安站起来后,周太后道:“李大人,哀家想问一下,皇上想怎么处理吴皇后杖责万贞儿的事情?”
李贤道:“回太后,皇上圣心已决,废黜皇后。”
周太后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皇上始终没有断了立万贞儿为后的念头。李贤,你们有没有劝阻皇上?”
李贤道:“太后娘娘请放心,臣等在九华宫的时候据理力争,最终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用皇上的说辞建议立王氏为新的皇后。”
周太后点了点头:“好,亏得你们几个人脑袋转得快,哀家一时片刻也想不出比你们更好的主意来。”
李贤心有不忍道:“太后,可是吴皇后那里?”
周太后道:“她闯下的祸就由她去承担吧,如此沉不住气,实在难堪大任,废黜了就废黜了吧。后宫里面伤心的人,多她一个不多。你我心里面都清楚,在万贞儿被打这件事情上,谁都没有迫使皇上再做进一步的让步。”
李贤心里想:“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古人诚不欺我,太后娘娘根本没有把吴皇后一个年轻女子如何面对接下来的人生放在心上。吴皇后啊,吴皇后,你为何这般冲动,你千不该万不该,哪个女人不能招惹你偏偏就招惹到了她。如此一来,你余下的人生,便只能在冷宫中了此残生了。比起那些终生许身佛门青灯古佛常伴的姑子们,更加的寂寞清冷。花一样的年华,却要在皇宫深处凋谢。”
周太后瞧李贤有些深思,便打断他的思绪道:“李大人,你在想什么呢?”
李贤忙道:“太后娘娘赎罪,臣思绪飘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