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是有心了,回头该赏的便由你去交待。”施澈拿起一块芋头糕,轻咬了一口,她嗜甜,添了桂花蜜的点心正中下怀。“可还有旁的什么吃食?今日请安,确费不少精神,饿得慌。”
“桑惜怕小姐甜得齁,特意盛了莲子银耳羹。”
“也就你想得周到。”施澈笑语,接过盛羹的白玉小碗,恍然失了神,这碗本是一对儿,头次侍寝后他赏的,说起来倒也讽刺,所有赏赐之物都是一一成对儿的,如今,只怕是赏错了人,会错了意。小酌了几口,竟也有些饱了。一夜未眠现在也是乏得很。“我且去睡会儿,午膳不必传了。”
这一觉睡得很沉,醒来时天已经暗下了。
“桑惜”这丫头,只道是不传午膳,怎就让她一觉睡到现下,越发胡闹了。桑惜守在殿外,听到施澈寻她,便也快步进来。“小姐醒了。”桑惜将芙蓉花水盛进银造的小盆,服侍她洗脸梳妆。
“小姐睡着后皇上来过。”青玉簪刚刚插上,桑惜实在憋不住话。
施澈一怔,“可有说什么要紧的?”
“见小姐睡得沉,皇上便吩咐不叫醒您,只是静静地坐在床边看了很久。”桑惜瞅着,皇上那神情倒像是用情极深,“若不是若不是”
“嗯?”施澈淡然。
“若不是如妃遣人来催皇上去用膳,只怕皇上就一直坐下去了。”桑惜撇撇嘴,都是自己的嘴太快。
“缘是如此,没什么要紧。”施澈换上绣了云锦的绣鞋,出了寝宫。才一出门便远见着张喜过来了。“娘娘,皇上请您过去一趟呢。”
“公公可知所谓何事?”
“估摸着是想让娘娘去挑些贡品,昨个儿南夷进奉了不少珍奇,皇上头个便想到了娘娘您。”张喜依旧如常,皮笑肉不笑地恭维着,着实让人不喜。
“公公稍等片刻,本宫且去更衣,随后便与公公同去。”进了偏殿,施澈便让桑惜取了青色的银线裙裾,着意又添了一支翡翠掐丝步摇,事毕,出了清漪殿,随了张喜前去。
乾坤殿外,贴身内侍都立于殿门,并未近身在侧服侍。施澈随着张喜进殿,接着转入偏殿。“皇上,施才人已候着了。”张喜的通禀声已经入不了耳,眼前这一幕实在太过“香艳”如妃侧身坐在北堂墨身上,两人情到深处,难以自持地拥吻着,北堂墨双手紧扣住她的肩膀,不知是想拉近抑或是推离。听到通禀,两人随即起身,残留在他嘴角的口脂刺目异常。如妃撇了她一眼,一脸的高傲与不屑,然而,那只是一瞬,随及便换上了让人想要亲近的笑颜。“姐姐来了,方才臣妾与皇上才提起姐姐呢。”
“娘娘哪里话,施澈只是小小的才人,怎当得起如妃娘娘的姐姐称谓。”施澈低头,不知是不愿见她或是他。青羽嘴角微动,本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北堂墨打断:“昨儿几个南夷进贡之物,朕瞧着极好,澈儿随朕去正殿挑几件中意的罢。”
金盏琉璃,玉石玛瑙,珠串如意,果真是极好,只是现下实在没有观赏挑选的闲情。施澈默然,却也只能强扯笑意,总不至于失了气度。该看的都已看过,不知何时才能结束这煎熬,早早返宫。
“怎么,澈儿没有合心之物?”北堂墨淡淡开口,“进贡之物都是极好的,正因太好,臣妾不知该挑何物。”
“朕倒觉得那匹玄色柔锦不错,用来裁制寝衣正好,有劳澈儿为朕赶制一件。”
“臣妾自当尽力,只是不知皇上是否对寝衣样式有所要求?”
“龙凤交颈,皇上以为如何?就如先前臣妾给您裁制那件一般。”
“如妃之意,朕心甚悦,澈儿照做便是。”她那“毫不在意”的神色令人不悦,自己于她而言当真只是君王?如若这般,他又何须为难?北堂墨竟有些不懂她,又或许,他从未懂过。
“诺,臣妾三日之内定当完工。”“若无旁的,那臣妾便先告退制衣。”
“且下去罢。其余赏赐,稍后内务府会送至清漪殿。”她就这般想制这寝衣?!不曾有异,也不疑如妃从何而来,于她,当真是水波不兴,平静异常。
或许,他将自己看得过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