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张喜声色慌张,急急忙忙奔入殿中,打断了温情。
“放肆。朕与太妃用膳,你这奴才,平日里的规矩哪里去了?”
“奴才无意搅扰皇上与太妃,只是此乃军情,奴才不敢不传。”张喜跪地禀报,紧咬牙关,实在恨透了这伴君为奴的日子。
“罢了,你且下去。莫要杵在此处。”
“朝务要紧,皇帝速去便是,家宴而已,日后机会颇多,不急在此刻。”
“那儿臣先行前往,改日再与母后一同叙话。”北堂墨匆匆出了芳华殿,直奔军政议事之处。张喜如此慌乱,定是边关异动。
一室已空,只有苏雅伴在身侧,完颜宛自顾布菜,自顾说着,眼泪已经顺势而下,再也忍不住,“皇儿十岁那年,得了豆疫,哀家守了整整三日,苦苦祈求神佛,要取命便取哀家的,饶过哀家的墨儿”
“太妃太妃莫要过于伤怀。您也是迫不得已。”苏雅急急在一旁规劝,深知她的艰难,只是,完颜宛却哭得更加厉害。北堂墨与完颜敏口中未亡之子,她终究要愧对其一。
外族议事营帐之中,完颜涛正与一少将交托军务。少年身披银色铠甲,腰配弯刀,发式不若其他外族一般,恍惚间竟也有着一丝中原人的儒雅。
“烈儿,此番起势,已是拼尽全力,若有万一,你定要带好余下族人,蛰居西北一方,休养生息。”完颜涛将最后一计压在呼延烈的身上。亲儿完颜略昏懦有余却才干不足,此等担子,断断委任不得。他这妹妹,倒是生了一有用之子。
“舅舅放心应战,我与族人,自会无虞。”抬头饮尽杯中烈酒,语气无比坚决。此时细看,呼延烈眉间的英气更显,俊朗的面庞与北堂墨有着几分相似,只是,那双眼睛却与完颜宛一般无二。
“若你母亲对你心存记挂,此事要成也不难。”只要完颜宛依计下药,到时北堂墨便会束手就擒,如此,掌控时局就变得容易。
呼延烈不再言语,每每提及亲母,他有的怨妒多过爱思。
那一年,他八岁,威逼利诱武士带他潜入中原皇宫,只为一见完颜宛,怎料在御花园撞见太妃与幼帝玩闹甚欢,她眼中的慈爱,都给了北堂墨,她已然忘了那个于大火中“丧生”的自己。他没有哭,悠悠回了塞外,只是从此再不提回宫看母之事,年纪渐长,此事越是触碰不得,提及他亲母者,轻则扣饷,重则杖毙。说到底,他怨怪颇深,只是,究竟要怨谁,他也不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