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他们如此替莲儿制壶感到不值,既然这把壶现在已没有什么作用,那还留着这把壶作甚?赵澧兰恶狠狠扑向桌上的“凤舞九天”,一把抄起,举过了头顶,拼足了全身的力气就要往门外摔去。
众人皆惊得瞠目结舌,倒吸一口凉气,仿佛耳边已听见了壶砸在地面摔成一块块碎片的巨响。
“给我住手”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老夫人拄着拐杖,满面愠恼地出现在赵澧兰正前方的门口。赵澧兰愕然,刚举到半空的双手硬生生收住了,她知道,若不收住,这把壶便不是砸在地上,而是砸在老夫人头上了。
“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老夫人的声音充满失望。她本就不喜赵澧兰嚣张跋扈的性格,如今偏偏还要折腾出事来,叫她对赵澧兰失望透了。她对身边的两个婆子使了个眼色,两个婆子会意,不由分说上前一把夺过了赵澧兰手里的壶。
赵澧兰颤抖的手指着一边的王昆、王昌,叫道:“他们说,这把壶根本不必赶制,晏儿注定是要死的!”
老夫人不满地皱眉道:“他们说的有错吗?君无戏言,你何时见过皇上收回成命?何况晏儿是大逆之重罪,已经判处极刑,又岂是你再献上一把壶就能改变主意的?”
“可是…”
赵澧兰泪流满面,正欲辩解,却又被老夫人毫不犹豫打断了,“你不用再说了,我也不想再听。我只告诉你,这把壶,虽然是在晏儿行刑之后才制成,也并非毫无用处。若能尽快献给皇上,至少还有一线希望能让皇上减免厚德的牢狱之灾。”
赵澧兰激动道:“君无戏言是你说的,至少还有一线希望也是你说的,既然你能抱有一线减免厚德徒刑的希望,为何我不能抱有一线减免晏儿死罪的希望?”
“你…”老夫人气得一口气险些噎住。
站在赵澧兰身后的舜英见状,忙好言劝道:“夫人,别再这些事情争论了,您就听我一句劝,老夫人刚才那话说的确有几分道理。我们身为王家人,一定要为王家着想,动用所有法子把老爷保出来!三年徒刑,说长不长,可说短也不短,若是真蹲上三年,三年之后早已物是人非,朝廷里哪里还会有他的一席之地?整个京城又哪里还有我们王家的立锥之地?”她望向两个婆子护在手里的壶,小心翼翼对赵澧兰劝道:“夫人,目前看来,这把凤舞九天,确实还有极大的用处啊。况且,它是由大少爷亲手绘制的设计图纸制成,每一处都凝着大少爷的心意和神韵,您又何苦要冲动地将它摔碎呢。”
赵澧兰颓然瘫坐在地上,眼泪如断线的珠子滴落下来,哽咽得说不出话,哭着哭着又咳起嗽来。老夫人鼻子里哼了一声,厌恶地扫了她一眼,冷冷道:“这把壶暂由我来保管,明日,让景儿带着莲儿进宫,把它交给皇上。”
舜英犹豫道:“二少爷和大小姐都被行刑场面吓住,直到现在,一个不省人事,面如死灰,一个胡言乱语,精神恍惚,怕是明日无法觐见皇上。”
老夫人皱起了眉头:“这两个没出息的东西,这可如何是好啊。”
旁边响起了一个沉着有力的男声:“不是还有我吗?我可以领着莲儿进宫觐见啊。”
众人一回头,竟是王昆。他望着莲儿,自信的一笑,眼神里闪着特别的光。王昌看着两人对视的眼神,心中发急,忙也从王昆身后迈出一步,跨到了前面,“我也可以领着莲儿进宫觐见。”
王昆扫了他一眼,不屑道:“你还是个孩子,皇宫可是神圣庄严之地,岂容你来胡闹,像什么话。”
王昌不服,放大了嗓门争辩道:“那你又算什么,你就配了?”
见两人的话语火药味愈发浓烈,老夫人咳嗽一声,制止了两人的矛盾,目光在两人身上各扫视了一眼,思索片刻,做出了决定:“明日,就由你们兄弟二人,一同带领莲儿进宫吧。”
两人大喜,谢过祖母之后,不约而同把视线投向了莲儿。
那是来自两个人,两道热烈的目光。闪烁着希冀,温暖与迷恋。莲儿只是礼貌性地与他们对视了一眼,便移开视线。她知道无论前世还是今生,这两人都与她命中无缘,她倾心的男子,始终是前世那位嫁了三个月的成山王杨启光。
刚刚尝到爱情的甜蜜,却被无情地斩断。前世那段未了的情缘,她岂能甘心就这样放弃。默默掐指一算,距离前世初遇杨启光的日子,已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