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景身上的伤似乎是发作了,越来越痛,痛得呲牙咧嘴,连感激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就这么被柱子架着,深一脚浅一脚,跌跌撞撞地走近了那座房子。
一打开门,一股夹杂着灰尘的霉味扑面而来。王景皱了皱鼻子,努力睁开眼,想适应这里的黑暗光线。柱子架着他小心翼翼地迈步进去,这里太安静,每走一步,都能听见清晰的脚步声和喘息声。
王景已痛得两眼昏花,无力去思考太多问题,任由柱子架着走到了里边,七拐八扭又走到了耳房。耳房里的光线更加昏暗,灰尘也更密布,走着走着都能感觉到脸上贴了张蜘蛛网。唯一的那扇小窗户挨着北面茂密的小树林,仿佛连阳光也遗忘了这个角落,硬是不肯照到里面來。
“二少爷,您先在这等会,我去外屋给您拿张凳子,再收拾收拾看有什么可以可以给您当床铺的。”柱子悄声在王景耳边道,随后让他往墙边一靠,便转身去了外屋。
阴冷黑暗又弥漫霉味的房间里就剩下王景孤零零站着。他生性便有些胆小,望了四周一圈,不由得瘆得慌,鸡皮疙瘩起了一身。那些黑洞洞的柜子里面仿佛藏着厉鬼,那些脏兮兮的布下面也仿佛盖着腐尸…他越想越毛骨悚然,不禁伸出手想要拉柱子,却发现胳膊痛得无力抬起,浑身的伤也折磨得他苦不堪言。他只好作罢了,自我安慰道,反正柱子就在外屋收拾东西,只不过几步之遥,还能有什么危险的呢。
果然不出一会儿功夫,柱子就回来了。“二少爷,凳子找来了,您先坐下,我再去外屋收拾床铺…”
一片阴冷黑暗中听见柱子的声音,王景倍感亲切,像遇见了救命稻草似的。柱子简短安慰了他几句,又转身去了外屋。
王景坐在凳子上,孤零零等着柱子收拾东西。小小的耳房里,只剩一片死一般的寂静。他不禁又害怕了,只得挪动着脚,碾在地上发出点声音,这才觉得耳朵里不那么难受。正当他不停挪动着脚制造声音时,面前忽然出现了一条黑影,手里那把粗大的砍刀在黯淡的光线下仍反射出一道明晃晃的寒光。
王景的血液登时凝固了。
再多的反应都为时已晚,那把大砍刀毫不留情地挥起,落在他的脖子上。只一瞬,一颗人头便落了地,骨碌碌滚出好远。他的身子也软绵绵从凳子上倒下,像一件物品,扑通一声摔在地上。
阴暗的屋子里,只剩下断裂脖颈的鲜血汩汩涌出的声音。
……
王厚德屋前的庭院,几个婆子死死按着王春华跪在那儿,一个制着她的双臂,一个扯着她的头发,一个踩着她的腿,一个控着她的肩,还有一个正高高扬起手里的竹板,狠命地一下又一下朝王春华脸上抽打。
一声声惨叫回荡在庭院中,夹杂着王春华绝望的哭泣。赵澧兰被按在房间门口,哭得声嘶力竭,哭得撕心裂肺,哭得肝肠寸断。
王春华的嘴角流着血,两边面颊已然红肿不堪,喉咙也快要叫哑了。莲儿站在她面前,看着那张貌若天仙的脸被打得丑陋不堪,听见那嘶哑的惨叫,心头越是惬意不已。
前世,王春华就是仗着身份尊贵,又才貌双全,就瞧不起莲儿这个目不识丁的婢女,觉得自己才配得上杨启光,还自作多情地以为杨启光也同样爱着她,于是,怂恿母亲赵澧兰百般阻挠杨启光与莲儿的婚事。谁知杨启光性情刚烈,不是颗软柿子,不惜触犯皇上,也要娶莲儿为正室,最多只肯纳王春华为侍妾,连个侧妃的位置也不肯给。他不止一次跟王春华说过,“你不配,只有莲儿才配。”
回忆起前世的场景,莲儿心酸不已。她还深深记得杨启光说“莲儿才配”的时候,她心头那股甜蜜的滋味。她在王家做了整整七年的婢女,才彻底击败王春华,大获全胜,可万万没料到,最终还是败在了心如蛇蝎的王春华手里!
悬崖边王春华怨毒的眼神还浮现在眼前,诅咒的话语还回响在脑海,莲儿一个字也不会忘。这一世,她绝不会让王春华再获一丁点胜利,她要让王春华这个身份尊贵、有才有貌的王府嫡女,眼睁睁失去所有在乎的东西。她要一层一层剥开王春华的皮,一块一块撕裂王春华的肉,一声一声听着王春华的惨叫,并让全京城的百姓都像唾骂王晏一样唾骂王春华,让这个貌若天仙的才女在惨无人道的极致折磨中死去。
耳边,王春华仍惨叫连连。惨叫夹杂着绝望的哭泣,一竹板一竹板的被硬生生打回去。不出多久,她已被打得面部肿胀发紫,亲娘也认不出来了。
另头,那阴冷黑暗的耳房杂物间,王景的头颅滚在角落,触目惊心的鲜血混杂着肮脏的尘土,包裹得他满头满面都是。看样子,亲娘也认不出来了。
柱子腿脚麻利地收拾着一地狼藉。反正,二日之后就是莲儿与他约定私奔的日子,在这几日,为她再多杀两个人又如何呢。一想到很快就能拥美人入怀,做点脏活累活又算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