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念一想，瞬间离开空间，回到吕清和的病房。

“吕清和？！”一直躺在床上的吕清和翻到在地。月纱扶起他，发现他腹部受伤，偌大一个口子，正涌出鲜血。她这才注意到房间里还有一个人，这人的出现令她十分诧异，带着完全的不确定，脱口而出：“霍萧景？”

霍萧景早就认出月纱，见她凭空出现先是一愣，后又想起月纱的异能是速度。

然而彼时也算并肩作战，如今……

“秦小姐，请让开。”霍萧景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冰冷。

月纱自然地挡在了吕清和面前，“霍先生意欲何为，是要杀了他吗？”

“他已经受了重伤，带着他你也跑不快，你还是先走吧。”

查房的研究员和警卫隔两个小时就会来一趟，月纱准备跟霍萧景多说两句，拖延时间。

“霍先生，吕清和可是全人类的希望，你为何要伤他？”

霍萧景目光阴森，“全世界的平庸人类，不值一提。”

霍萧景是异能人，免疫解药对他毫无意义，一旦研发成功，原本没有异能但是位高权重的普通人仍然把持着高位，异能者就只是战士甚至只是武器。霍萧景想改变身份地位，企图阻止此事，倒也说得通。

不过，吕清和的事情是机密，霍萧景从何得知？

霍萧景心里也有盘算，月纱带着负伤的吕清和，只要走出去就会得救。他还不想在众人面前暴露，不想还没掌握权势，就成了全人类的公敌。

月纱站在这里，撞破他行凶，如果她不选择保持缄默的话，霍萧景不得不考虑灭口。

“倒是你，你怎么在这里？”霍萧景反问她。

“我们是朋友。”见霍萧景手上停了动作，有“攀谈”的苗头，月纱自然很愿意多跟他说两句，“以前在娱乐圈的时候，吕清和是大前辈。”

“你怎么知道他在这里？”霍萧景扬起眉毛，据他所知，吕清和被关在研究院里面做人体试验应该是军事机密。“难道是那个莫峻告诉你的？”

月纱点头，“毕竟曾经同事一场，现下他在为全人类做贡献，我时不时来探望一下。”她努力将话题引到正能量上，“霍队长，他只是一个普通人，都肯为全人类献身。”说着她将吕清和的腿露出来，“为了做实验，他们活生生从他腿上刮下一块肉。他都不叫苦不叫疼，没说过一次想放弃。”在说这话时，她目光盈盈，带着恳求的语气，希望激起霍萧景的怜悯之心。

霍萧景见到丑陋的大疤痕眼眸暗了暗，声音更是冷冽，“正是因为他们惧怕我们异能者的统治，才会在同类身上痛下狠手，这些人，不救也罢！”

“可是人是群居动物，我们的所有生产活动经营行为都需要人。何况，现在还不能证明异能是否可以遗传，万一无法遗传，霍萧景，你打算扼杀唯一保护后代的机会让他们永远活在被感染变异的恐惧中吗？”月纱说着不能杀吕清和的理由，这些理由也是她从知道吕清和的独特之处后便日日夜夜想来说服自己的东西。

“我们保护他们就可以了！”霍萧景一口回绝道，“在那之前我们有很多时间可以建设保护他们的机制，确保所有普通人的安全。”

“然后呢？让他们成为异能者的奴隶吗？”月纱见动之以情无效，表情变得有些阴森。“社会发展到今天，已经从各个方面证明奴隶社会和封建社会是没有前途的。为所有人争取平等的权利和利益才是一个社会进步的表现。”她也并非真心想和霍萧景讨论这种道德伦理社会问题，但是她已经做好展开来叙述社会进步对人类发展的重要意义的准备。

“你真的认为以前的社会是公平的吗？少数人占据着多数资源，社会底层的人穷其一生都难以向上一个阶级前进半步，古代尚且有科举出路，现在有什么？只要有钱就能读书，只要有关系就不愁没工作。穷人越来越穷，富人越来越富。难道你不觉得基因变异就是上天给人类的警示和机会吗？减少地球人口压力，重新洗牌资源所属，毁灭换来重生。我们难道还要走从前的老路？”

月纱心底认为霍萧景说的也不无道理，不过她现在不是和霍萧景一拍即合弄死吕清和的立场，她只得转而道：“如果由你一个人决定未来世界的发展，你又和那些把持朝政的人有什么区别呢？”

“月……纱……”还不等对方作答，身后突然响起了吕清和虚弱的声音。月纱立刻回身，只见吕清和全身发青，血管凸显，明显是中毒的模样。

“你……！”月纱扶着吕清和，没想到被霍萧景算计了！她在拖延时间，他也是！她回头瞪了霍萧景一眼，手一指，对方唇角的笑尚未完全展开，就被激光洞穿额头，带着古怪的眼神倒在地上。

冲动之后她又有些后悔，吕清和身上的毒素已经蔓延至全身，应该留着霍萧景让他说出毒素的名字，虽然……她蹙紧眉头，此时估计很难找到血清。

“对不起。”她对吕清和说。

吕清和显然很痛苦，手脚都开始轻微抽搐，但他依然带着温暖的笑意，只是此刻配着发青的皮肤看起来十分怪异，“怎么会……怪……你呢……”

在他眼里，月纱是末世以来对他最好的人，他能够坚持那么久，月纱功不可没。

月纱咬紧牙关，羞愧得说不出口。无论吕清和伤有多轻，她都应该多关注他的情况，她怎么会没做任何检查，一心等着查房的研究员和警卫来呢？

是她太过自信以为懒得住霍萧景，同时根本也希望吕清和有个三长两短她可以顺势而为吧！

她这么卑劣的人，怎么对得起吕清和信任和安慰的目光？

“对不起……”她忍不住又说了一遍。

吕清和很轻很轻地摇头，他躺在月纱的怀里，断断续续地说：“我……太难受了……月纱……我想……再看一遍……你的光……”他双手情不自禁捏紧拳头，下颌用力咬紧牙根，大概是为了抵御全身的疼痛，含糊不清地又说：“然后……送我走……吧……”

吕清和的话像一把利刃插进了秦月纱的心脏。她看着吕清和，悔恨和对自己的鄙视如狂草一般在内心疯长。

她深吸一口气，熄灭了房间里的光，又洒出点点萤火虫般的星光雨。星光雨下，有麋鹿轻盈跳跃的身姿，有活泼可爱的小白兔，有飞驰而过的雄鹰……它们在房间里嬉戏，随后慢慢聚到了吕清和身边。

“真美……”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吕清和停止了呼吸。

秦月纱的眼角的泪水和指尖的激光同时落在了他的身上。

“是否结束此次任务？”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

“不。”月纱抬手擦取眼角的泪痕，恶狠狠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