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真是有趣,明明一屋人坐在一起讨论同一件事情,却是各有各的心思。
坐在正中那位雍王,正在生闷气。他自诩朝廷待黄薄不薄,这些年来没少给他加官进爵,更是允许他镇守一方形同诸侯。如今正值朝廷用人之际,需要他出力平定宁王叛乱,他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反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雍王恨不能亲自提刀将叛将黄薄的心挖出来,看看是不是黑的。
半小时过后,雍王终于勉强稳住自己心中的怒火,咳嗽一声语调尽力平稳道:“眼下叛军大兵压境,直扑本城而来,不知各位可有破敌良策?琅琊城乃是大军屯粮之所,绝不容有失,否则大军断粮,你我皆难逃论罪。”
看来这位雍王虽然平素勤于政务沉稳有度,但在兵事上也就是个半吊子。眼下玄策军两万精锐直扑琅琊城而来,琅琊城内守卒老弱病残所有可用之兵一起算上爷不足五千之数,哪有兵力破敌,能紧守城池不丢已是万幸。
更何况那玄策军不是一般养尊处优的少爷兵,玄策军多年来一直为炎夏朝镇守东南,时常与从南蛮原始地带的妖族甚至是妖兽异人族作战。玄策军兵卒可谓个个都是百战精锐,战力在整个炎夏朝诸军中比一比也是位列前茅。
听着雍王居然在询问破敌之策,封霄云即便在兵事上是个门外汉,此刻也觉着这位雍王实在有些托大。
这几天雍王不辞劳苦昼夜不歇,总算把琅琊城及周围府城的兵卒集结起来。封霄云一直护卫雍王身旁,也顺路见过几次。这些兵卒全是一些兵痞老弱,根本就没什么战斗力可言。在封霄云想来,指望这些兵卒打赢百战精锐玄策军,简直是痴人说梦。
“破敌?眼下这局面,恐怕凭谁来也不敢说破敌二字。”封霄云心中想道。
然而出乎封霄云意料,另外两位皇子王爷却一脸跃跃欲试。
十皇子从座椅上激动地站起身,抢先来到雍王面前,朗声道:“四哥,只需给我一万精锐,保证能大败那玄策叛军,将叛将黄薄头颅斩下。”
封霄云一脸震惊地看着这位十皇子,“张口就是一万精锐,还真敢说。”
他的四哥雍王爷自家事自家知,根本没敢表态,“我手里哪有一万精锐,统共就只有不足五千老弱兵卒……”雍王好在还知道恶战在即不能挫了自家锐气,强忍着没开口驳斥十弟只点点头让十弟先坐下,既没答应也没否定。
十四皇子武双松随即霍然站起,他体量高大非常猛一起身头顶差点碰着上方雕梁,迈大步来到雍王面前,声似响雷般说道:“那玄策军黄薄沐父皇恩荣多年不知报效,如今一朝随那逆贼反叛,着实可恼!四哥,待两军交战时弟弟骑上那分水踏浪墨麒麟直冲去他军中,当着数万叛逆的面,将这逆贼首级斩下!其余那两万玄策军土鸡瓦狗自然不战而降。”
这一席话说的豪气干云,封霄云听后也忍不住连连点头,“不愧是诸皇子中本领最强的一位,这胆子也是高人一等。”
雍王面露苦笑,“那玄策军叛将黄薄在朝廷中素有威名,多年来镇守东南从无败绩,岂是那么容易击杀?更何况到时十四弟一人一骑冲万军堂堂之阵,万一有个好歹,让自己如何向父皇交代?”
“吾素知十四弟你勇猛无双,但那玄策军黄薄乃是王阶大成强者,多年来威名赫赫,十四弟切不可轻敌。”雍王爷一番话又捧又压,总算把冲动的十四弟给安抚住。
七公主也想说话却因是女子,被她的四哥雍王自动无视。尽管七公主当着四哥的面把粉腮鼓起,表明自己感到不悦,但雍王还是直接绕过她,开口询问一干官员有何良策。
封霄云忍不住闷笑一声,惹来七公主眼刀若干。
一干官员被雍王询问,一个个却像闷嘴葫芦般,谁也说不出个主意。
这也不能怪他们,这些官员生于安乐长于太平,平生只擅长弄权敛财声色犬马。这还是他们头一次遇到战事,他们根本不知该如何应对,加之担忧玄策军来攻早已是心乱如麻,哪里还能提出什么建议。
但雍王显然不打算轻易放过他们,不能逼迫自己的弟弟妹妹,对这些官员雍王可没那么客气。
在雍王爷如刀子一般锋利的眼神威逼下,这些官员不得不绞尽脑汁搜肠刮肚说出一些再寻常不过的建议,什么紧守城门,决不可与玄策军野战,派快马南下北上求援等一系列“老成持重”的建议。这些建议听着像那么回事,实际上却毫无新意,根本不是雍王想要的“破敌之策”。
封霄云站在雍王身后,听得是心里一阵阵腻歪,“这帮贪鄙蠹虫,事到临头尽想着保全自家富贵不失。”虽然这些官员绝口不提自己心中所想,但所提出来的策略无不是保守之极,全是为自家着想。
问了一圈,雍王也没得到什么好的意见,只好再议。
议来议去,屋里众人渐渐分成两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