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有余抚着脸上被义剑仙打得红肿之处,压低了声音道:“这贼道人身俱妖术,又是一副油盐不进地性子,一时半会拿他也没什么办法,不过他身边那个道童却还算好说话。就前几日地观察来看,贼道人对那小道童宠溺得厉害,不若明日早些来此候着,哄骗那道童帮我们说说话,这事就应该能成。实在不行,就绑了那道童,不愁妖道不就范。不过这是万不得已地下下策,妖道凶猛,一旦如此便是鱼死网破的局面。”
刘春林思索片刻,低声道:“其实大可不必如此,这老道士身手高明到不可思议的地步,怎么可能受武氏兄弟驱驰?武承嗣此人虽居高位,但满朝文武有谁拿正眼瞧过他?更莫说老道这般地高人。”
李元方面现犹疑,正欲开口,却听得义剑仙懒洋洋地声音传来。
“我倒差点忘了正事!那个一肚子坏水,嘴里又总是不干净的小贼,你留下来罢。”
钱有余心道不好,然而还没来得及开跑,就被一股无形巨力拉扯到义剑仙面前。
“道……道……道长,你大人大量,就把小人当个屁一样给放了吧。”钱有余战战兢兢地跪在义剑仙面前,颤声道:“小……小人上有老母需要奉养,下有……下有……小人还没娶媳妇,下还有传宗接代地重任要完成。”
“莫慌!”义剑仙淡淡道:“老道只是打算抬举你做我家徒儿的长随。”
捕快原属贱籍,其婚配与上进之途都有重重阻碍,而李唐崇道,道人的身份地位颇高。即便如今武氏得国改崇佛门,但道士在世人心中的分量依旧不减。所以义剑仙让钱有余做小道士随从,当真可以算做是抬举。
“啊?”钱有余愣愣道:“道长要提拔小人,这再好没有了。不过小人答应了李大人,要助他保楚王殿下平安过境。小人也是读过几天书的,信义二字绝不敢忘。”
义剑仙撇嘴道:“说你蠢,你还真是蠢。那李元方不是说了么,想要在这观中小住几日。你们既是一伙的,你替他住了也是不妨的。”
看着钱有余一脸希冀地表情,李元方略略点头:“钱兄弟,还是如同腊月二十三那天李某许下地诺言一样,你若助我保楚王殿下平安过境,李某便还你一个清白身份。至于你以后是随仙长修道也好,还是进学求仕途也罢,都不是李某能够管得了的。”
义剑仙笑道:“这不就皆大欢喜了嘛!小李子你带着你的人先撤,那个嘴贱的小贼,自己到三清大殿磕头去。好了好了,都散了。”
李元方微微一笑,也不计较义剑仙对自己的称呼,带着剩下三人微微一礼便上马狂奔而去。
钱有余见义剑仙径自去了牲口棚,只得忍着浑身疼痛站了起来,低声自嘲道:“刚才众人与这妖道一番交手,只有我受伤颇重,看来是言语上把这妖道给得罪了。唉,是非皆因多开口,这话果真不错。只顾着在李大人面前表现,却忘了胥吏的基本生存之道就是少说不相干的话,这顿臭揍原是活该。不过若不是因为话多,估计也不会被这妖道看重,只是不知道他地葫芦里边究竟卖的什么药。”
钱有余一瘸一拐地进了观门,路过花圃之时不知又被什么东西挂了一记,狠狠地跌了一跤。他趴在地上缓了好一阵子才回过气来,愤愤地骂了一声:“晦气!”
“哎哟,你这是怎么啦?”业途灵的声音从钱有余头顶传来:“要拜三清也不用如此心急吧,这离着三清大殿还有七八丈呢!再说了,三拜九叩原是平衡阴阳、调七情、去六欲地修行法门,就你们这些世俗人喜欢拿它来拜这些木胎泥雕。你看你,脸都磕肿了,还真是虔诚呢!”
“这是被你师父打的!”钱有余在业途灵的搀扶下进了三清大殿,想起因为多嘴而遭遇地惨状,只得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安顿好钱有余之后,业途灵跑进花圃之中,随意采回了两株草药递给钱有余道:“碾碎涂到伤处。”
钱有余接过草药,一脸好奇地道:“什么东西?你一个孩童也会开药方么?”
业途灵撇嘴道:“这草名唤别仙踪,原是用来治蛇毒的,不过也有通经活血之效,算是对你之症。嗨,给你解释这么多干嘛,你爱敷不敷。”说罢找了个蒲团盘膝而坐,闭目念起经文来。
就在钱有余为自己裹伤之际,牛棚里边的道士顾纯阳也终于停止了自己无休止地谩骂,冷冷对义剑仙道:“老家伙,还有什么恶毒地招数尽管往道爷身上招呼,道爷要是皱皱眉头都算不得好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