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贱籍捕快,钱有余每年的工食银子不过十贯而已。拿来养家,或许堪堪够用,但家中若有一人长年缠绵病榻,其所得难免有些捉襟见肘。
钱有余算不得什么正人君子,官府差人那些吃拿卡要的手段他也没少使,所获原是不菲。只是他将这些不义之财全部用到了其母的绝症之上,什么高丽的人参、百年的灵芝、成型地首乌等等没少买。这一来而去就没了分润给同僚,以致犯了众怒,肥差是越来越少,倒霉的差事往往轮到他……
现如今的钱家,用家徒四壁来形容再合适不过。不过业途灵却不计较这些,他握着钱母枯瘦地手掌,一股灵力渡进钱母体内,游走完十二正经之后,又入八脉奇经,如此反复数次之后,终于弄明白了钱母的状况。
“药石罔效!”看着昏睡地钱母,业途灵淡淡地下了结论:“心脉衰竭,脏腑得不到给养,如今已是百病缠身。”
钱有余闻言却无任何悲戚之色,只是叹了口气道:“刘神仙也是如此论断,所以小人才会急着了却阿娘心头愿望。”
刘神仙这个名号,让业途灵大感兴趣,莫非又是如同当初顾纯阳那般的神仙?
“哦?这刘神仙是个什么来头?”
钱有余地眼神始终停留在母亲身上,给其母盖好了被子后才木然道:“刘神仙尊讳为神威二字,乃是孙思邈孙神仙的亲传弟子。自孙真人故去之后,天下间再无医术超越刘神仙之人。”
“嘿,你又懂得什么医术不医术了。”业途灵听到钱有余无比推崇刘神威,心中老大不服气,生了与刘神威较劲的心思,道:“普通药石自然是无法治愈令堂,不过修行人所炼制的外丹,或许有回天之能。”
“当真?”钱有余大喜,眼中顿时有了神采,二话不说便跪了下去,脑袋在地上磕得砰砰直响,道:“求小仙长救家母一命,求小仙长救家母一命。”
业途灵翻了个白眼,哂笑道:“你是不是傻?小爷来此不就是为了救你母亲性命么?”
见钱有余跪在地上傻笑,业途灵又道:“你也别高兴得太早,小爷既会内丹大道,又怎会去求那外丹小道?江左梅氏乃是外丹大家,到他家门下求助,或许能救令堂一命。不过令堂殒命就在旦夕之间,梅氏地丹药虽好,终归是远水难救近火。罢了,小爷便好人做到底,且用灵力为令堂疏通血脉,或许能够延半年之命。续命之后你便带小爷去寻狄仁杰,尔后么,你自管去找江左梅氏求药便可。”
钱有余喜道:“如此安排甚是妥当,狄大人发配之彭泽县离江左之地本就不远,只是还请小仙长详细解说一番,江左梅氏具体所在何处?”
业途灵道:“小爷也只是曾听师父说起过,江左梅氏就在滁州琅琊山中,其余的一概不知。不过梅氏乃延续近千年地大族,定然不是什么籍籍无名之辈,你到了地头多问问便是。”
钱有余点头道:“那便请小仙长快快施为吧,家母之病症,实在是拖不得了。”
业途灵点头应承,道:“呆会小爷施为起来,可经不起半点打扰。灵力游走于经脉之中还好说,一旦进入脏腑,若稍微有个差池,令堂免不了当场身亡。臭捕快,你愿冒此风险么?”
钱有余思索片刻,无奈道:“家母病体已然如此,若有差池也只能算是天命如此,烦请小仙长放心施为吧。小人这就守在中庭之中,定不容人打扰。”
业途灵闻言不再言语,默念着道心通明诀,调动灵元行了个大周天之后,精气神就已达完满状态。然后握住钱母右手,灵力走手太阴肺经,转至手阳明大肠经,再入足阳明胃经,为钱母打通经脉淤塞之处。
十二正经甫疏通完,钱母地身体状况便有了极大改善,至少呼吸声明显了不少,不过依旧还是处在昏睡之中。
业途灵养元片刻,再次手按钱母头顶,这一次便是要清扫奇经八脉。这八脉奇经与十二正经不同,它们既不直属脏腑,又无表里配合关系,其循行别道奇行,故称奇经。
人体地疾病,大多与这八脉有关联。如钱母这般诸病缠身者,八脉之淤塞处多不胜数。业途灵逐一为钱母打通八脉,所耗费地时间与灵元甚剧,戌时初刻,方才大工告成。
见钱母神态安详呼吸平稳,业途灵这才出了房间,见钱有余一脸肃然地坐在庭院之中,不由得笑道:“小爷只是怕有人打扰了,不是让你连灯都不点。这般黑灯瞎火的,跌出个好歹来,你还如何带小爷去寻那狄仁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