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冯澄澄不曾想吝啬鬼竟然是民国时代的人，那他确实是看多了这世间的变幻了。

“那疯和尚走了之后，我和我妻子就把女儿好好保护了起来，没曾想，她还是莫名其妙地得了重病，我们请了中医西医，都无法诊断出她到底得了什么病，只看着她小小的身体逐渐衰弱下去，瘦如柴骨。”

“我努力赚钱，去码头扛沙包，去餐馆洗盘子，但是家里也逐渐穷了下去，我妻子去给我女儿抓药的时候也意外被当地军阀的车给撞死了……我没用，竟然只能草草地葬了她，连军阀的一声道歉都没帮她讨到……”吝啬鬼眼角的泪终于滑落下来，滴在地板上，“我只好回到家照顾我女儿，省吃俭用，晚上灯都舍不得点，别人上家里来借点米我也无力借出去，大家都说我是妻子死了以后性情大变，变成了一个十足的吝啬鬼，可我也是没办法，我只想拿我的一切去换我女儿的健康……”

冯澄澄和九千离都默默地听着，没想到吝啬鬼这个称号竟然是这么来的。

“渐渐地入了冬，我把家里能卖的都卖了，换了粮食和炭火，但是这年冬天，芽儿的病越来越重了，卧在床上，面无血色，每天只能勉强睁开眼皮……”吝啬鬼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好不容易撑到春天，芽儿每天都是在昏睡中，家里已经一颗粮食没有了，我每天就是喝点水，芽儿就喝点我挖来的草药，我真没用……那笋，是芽儿的最后一餐，她知道自己撑不下去了，央求我扔下她去山上采笋，是想让我自己有点粮食饱腹……这个傻孩子……”说到这，吝啬鬼终是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你的芽儿去世了，你也没活多久就去世了？”冯澄澄递给吝啬鬼一些卫生纸，也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

吝啬鬼点点头，接过来卫生纸，胡乱地擦了擦，“也许，当初听那疯和尚的话，芽儿也不会死那么早了……”

“都过去了……”冯澄澄看着吝啬鬼单薄的身子哭得直颤抖，却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

“那你游离在这世间是为了什么？”九千离听完也有点欷歔，却终于是问到了事情的关键点。

“我是饿死的，就在芽儿死后不久，她留下的那盘笋我却如何都吞不下去。我死后有巡视要来带我走，那一胖一瘦的两个巡视，说我本来命不该绝，是受了诅咒才让一家都丧了命，那瘦子想带走我，那胖子却说我是吝啬而死，对自己太过于吝啬，去了地府也没什么作为，只能拉低地府的，让他们受到阎王的责骂，升不了职，那瘦子也没法从实习巡视变成正规的巡视，所以他们便放了我。”

“胖子和瘦子？”冯澄澄一愣，听这个描述，怎么这么像马月半和牛轰轰？“那胖子是不是姓马？”

“瘦子好像是叫着胖子马队长，我当时还以为这两人是地府的牛头马面呢！”吝啬鬼回忆着，不明白冯澄澄怎么认识那两个巡视。

“哟，那可真的巧了。”冯澄澄觉得十有八九还真的是那两人，如果真的是那两人，那胖子马月半不是一直没升职，瘦子牛轰轰也一直是实习巡视？

“后来我就随处飘荡，直到遇到了你奶奶，她帮我在高人指导下变成了灵体，能长期存活下去，不被世间轮转磨去了魂体而消失。”吝啬鬼眼睛里流露出感激的神情，看了看九千离，说道，“我活这么久不肯离去，只想再见我的芽儿一面，我想知道她转世之后，过得好不好……”

“你这要求……”冯澄澄顿了一下，“有点过分啊……”

且不说芽儿可能已经转世再次为人，这世界这么大，她到哪里去寻找这个人呢。而且芽儿的容貌可能也已经发生了变化，要找起来更是费劲。

“九千，要是芽儿还没转世，仍然在地府的话，找马月半和牛轰轰是不是能查到相关消息？”

“应该能。”九千离点点头，“这些都只是时间问题，通过地府的查询系统，应该能找到芽儿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