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视线中那根紧绷的弦,被突如其来的笑声从中折合,楚老先生和吴缺缺同时循着笑声望了过去。
楚先生是恼火:这有什么好笑的!
吴缺缺是受到了惊吓,她并不知道这里还有其他人。
她是个无神论者,不怕那些没形没状的妖魔鬼怪。可现实生活中任何一点突发状况,都能吓坏了她。
“我说这行不通吧。”那人有一头柔顺服帖的大波浪卷发,穿一身绿短裙,从阳光中走来,浑身散着光,简直晃眼。
这人的气质有种恰如其分的好,比春天里最温柔浪漫的那抹色彩,多了些许活力热情又不至于像夏天那样张扬肆虐热过了头。
吴缺缺很少见人能把绿色穿这么好看。
绿这个颜色向来让人尴尬。
比如,吴缺缺就不敢穿绿色,她的皮肤像幅员辽阔的祖国大地,肤色分布不均匀,以脖子为分水岭,脖子以下随妈妈,是热情豪迈的健康色脖子以上得爸爸真传,白嫩细腻。
夏天穿绿色裙子,身上的皮肤会把绿色衬托的像是被泼了泥水,映着她的脸上,也跟着飘了一层灰似得。
她走到吴缺缺面前,伸出一只手:“初次见面,你好!我叫楚兮,楚楚动人的楚,归去来兮的兮。”
她走近了,吴缺缺才发现,晃眼的不是阳光,是她白得通透的皮肤。
“吴缺缺,口天吴。”吴缺缺将目光聚拢在对方的眼睛里。
这双眼睛让她莫名想到了,初春时节、乍暖还寒、深山密林里,寒潭清泉边,一株野草尖上倒挂着的一滴晨露。
看着晶莹剔透,清冽明亮,但其实里面藏了一整夜的孤冷寒凉。
她突然有点卡壳,哪个缺呢?缺什么的缺?她好像什么都不缺,又好像什么都缺,缺钱?不合适,毕竟刚刚才拒绝了送到手边的巨额,那就缺爱吧:“缺爱的缺。”
楚兮的眉眼弯成一道月牙湾,里面泛着光,溢着彩。
那滴晨露落入清泉,激起一潭涟漪。
楚兮突然倾身往前,脸几乎要贴到吴缺缺的耳朵上:“你也看出来了,小老头人不坏,就是太正直,不会伪装自己。他为我那倒霉蛋哥哥真是操碎了心,你就看在他都这么老了,还不能安生过日子的份上,多担待他一些。”
说完,楚兮往后退开一步,带走了萦绕在吴缺缺鼻尖上的,那股极清极淡的橘子香味。
她的发丝似有若无的扫过吴缺缺的脖子,让那里起了一层薄薄的毛绒,在阳光下泛着光。
吴缺缺突然有点恍惚,脑子里好像被一道强光笼罩,一片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