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和镇欺负她虐待她妈妈,可他从来没有在金钱上亏待过她,他给她钱花,给很多钱,也从来没有要求过她挣钱。
所以,她离不开那个华和镇。就算,被欺辱,被自己的亲生妈妈拖走,她还是离不开。
两个月前,她妈妈病了,医生说她活不了多久了。她妈妈一直希望她能勇敢点反抗华和镇,可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反抗。她不是缺乏勇气,而是勇敢的基因好像完全从她的身体里消失了一样。
她以为去见一个勇敢的人,和勇敢的人交朋友,自己或许也会变得勇敢起来。
后来发现那根本没用,她的怯懦任何人都改变不了,她就是这么无能没用,与其这样那还不如随了妈妈的心愿,和她一起死了算了。
她本想等妈妈去世后,再自杀的,可昨天听到吴缺缺要离职,她便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来不及”的感觉,她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要和吴缺缺说这些,即便说了又能如何。
“你先试一下嘛,你不试试又怎么知道没用呢?”吴缺缺见她精神越来越恍惚,语气不由的着急起来。
“我觉得你很勇敢,可是我做不到。”李淼闭上了眼睛,已经筋疲力尽,握住栏杆的手似乎快要坚持不住了。
吴缺缺生怕她一个恍神,就松了手,一颗心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好在这时警车和救护车赶来了,李淼听到楼下飘上来的鸣笛声,回头往外看了一眼,吓得腿发软,握栏杆的手紧张到指关节泛白。
吴缺缺的心反而定了下来。
警察很快就赶到,李淼看见警察眼泪决堤似得止都止不住,也不说话只是摇头,警察怕刺激到她,只好退了进去,向副总和吴缺缺大致了解清楚情况后,负责人说:“她的情绪一直很稳定,几乎到了一种心如死灰的地步,这样很危险说放手就会放手的。刚才她有说过什么吗?你们接着她的话,和她说一些她感兴趣的话题,引起她继续攀谈下去的欲望,给我们和消防人员争取一点时间。”
见警察问,大家纷纷看向吴缺缺。
“华和镇欺负她,她想见我,就这些。”一提起华和镇吴缺缺就气愤,但她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救人,账之后再慢慢算。
警察也没问华和镇是谁,只对吴缺缺说:“她既然对你感兴趣,你就去和她说些你的事情。”
说话期间消防人员已经开始清理二十三楼露天阳台上的户外座椅了,准备在那里铺救生垫。
李淼听到楼下动静,低头往下看,摇头:“不要铺,不要铺。”身子又往右缩了缩。
“没事,没事。”吴缺缺尽量让自己显得轻松一些:“李淼,李淼。”
李淼终于将目光从楼下转移到吴缺缺身上。
“你知道吗,这里。”吴缺切右手压住左边肩膀连接锁骨的地方,那里已经被汗水浸湿,可锁骨突兀明显:“这里曾经被一块玻璃连根切断过,不是皮肉是连着骨头一起。”
副总和绩效经理不由得看了吴缺缺一眼。
吴缺缺没有着急继续。
“为什么?”李淼声音干涩,嘴唇颤抖,汗水不断的往下流,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她的体力快到极限了。
“车祸。”吴缺缺心急如焚,语气不自觉的紧张起来,李淼被她感染的强打起精神来:“两年前我出了车祸,那块玻璃从窗外飞进来,如果不是我侧着身子用肩膀挡住了,那玻璃就会直接割断我的脖子。所以,我一直都很庆幸,它只是弄断了我一条手臂。”
“你知道嘛?”吴缺缺抬起右手擦了一把汗:“当时那场车祸发生的太突然,虽然整条手臂都被割断,但我人也是当即就震晕过去了,没有太多痛苦,手术时又打了麻药,也不觉得疼。真正痛苦的是麻醉过后的康复阶段,我第一次在医生的指导下,做康复动作时,一抬手,痛得我连呼吸都提不上来,是那种血肉撕裂的痛。当时,我就是在想,这条命是我千辛万苦捡回来的,以后我一定要更好的活着。”
不行了,自从车祸受伤后,吴缺缺就没有这么长时间站着说过这么多话,她已经大脑缺氧了,汗水一直往下掉,浸泡的她眼睛疼。
李淼也到极限了,她的身体像风中被吹起的塑料袋,终于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握栏杆的手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