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临站起来，拍了拍被自己带起来的落花和青草，再看过去，少女已经靠着树干睡着了。

纷纷扬扬的桃花，穿过那一层薄薄的灵力罩，落在少女的发间，脸上，身上。

少女神色安详宁静，眉宇间习惯性地留下的嚣张和高高在上，也渐渐消弭了色彩，苍白的容颜似乎被桃花染上一层薄红。

此刻的她，不似平日里那般气人，很安静，却失了原有活泼的灵气。

楚云临缓缓抬起手，指尖落在那层灵力罩上，薄薄的罩子一下子碎裂开来，消散在空气中。

指尖一抖，山风拂过，洒下一片落英。

释尘站在山顶，只能看到桃林深处的一抹白色和黑色。

他伸出手，将坛子里的桃花酿尽数倾洒。

此刻，他所能做到的最好的补偿，便是为她送上一坛她最爱的酒。

“父亲！”

身后远远传来一声呼唤，释尘放下坛子，回头望去，只见一名风韵犹存的女子，带着一个中年男子攀越嶙峋而来。

女子有些莽撞，身子摇摇晃晃，似乎随时都会摔下去，但很快就稳住身形朝这里移动。

男子很是紧张女子，额头上冒出了一层冷汗，满脸都是无奈和担心。他小心地护着女子，生怕她一不小心就出了意外。

“父亲。”女子来到释尘身边，又唤了一声。

“她走了。”释尘说。

女子有些不明所以：“谁走了？”

旋即，她似是想起了什么，不敢置信地捂着嘴：“您，您是说浅浅？”

释尘点了点头，没有波澜的面容上浮起一丝苦笑。

她至死都没叫过他一声外公。

也是，她身上的毒是他设计下的，没有恨死他就不错了，一声外公，不过是奢望罢了。

艳妃身子一软，男子赶紧扶着她，才没让她跌倒，她看着释尘，语无伦次地呢喃：“不可能，上次见她，明明她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走了？父亲，你是骗我的对不对？浅浅怎么可能会有事？

“你别忘了，她中的是诛神。”释尘叹了口气，他也以为秋尘莲妩会没事，可谁知道，中间会出现岳子晏那样一个意外？

泪水瞬间决堤，花了艳妃精致的面容，她忍不住扑在男子的怀里痛哭流涕，嘴里不住地喊着“浅浅”“对不起”，然而，那个应该接受她道歉的人，已经不在了。

男子一脸心疼地抚着艳妃的脊背，无声地安慰着，他的眉眼间还带着常年未褪的威严，眼底却是一片空白的迷茫。

无垠将手中的阁主令交给岳子晏后，便离开了雪琅阁。

当初她曾与秋尘莲妩说过，待秋尘莲妩离开，她不会再继续留在雪琅阁，因此，秋尘莲妩替她安排好了去处。

看到这山麓之下漫山遍野的桃花时，无垠松了一口气，借着秋尘莲妩留给她的东西，她很顺利就找到了秋尘莲妩的坟。

不过，这里还有一个令人很意外的人在。

“楚公子。”无垠颔首，算是礼节。

楚云临回头，指了指旁边的一条山路：“你先去找释尘要个住处。”

无垠点了点头，顺着楚云临指着的方向走去。

山顶有几间木屋，那个一头白发，身着一身袈裟的青年，实际上也是艳妃的亲生父亲，以及艳妃和先皇，此刻都住在此处。

无垠知道这些时，讶异了老半天。

艳妃看到她，只是看了一眼，似乎不认识她一样，无垠也不在意，同释尘说了一声，释尘直接将底下酿酒的那间屋子给了无垠，然后回到房间研究新的酒方。

无垠整理好一切回到秋尘莲妩所葬之处时，楚云临已经离开，坟头立着一壶霰草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