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几个丫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顾钺架到屋里的春凳上的时候,顾钺似乎也清醒过来,看到王琳芝虚弱地抬手指了指那箭,好似在让王琳芝帮他拔下来。
王琳芝摇了摇头,“我已经检查过了,那箭上有倒刺,强行拔出肯定会有危险,太医马上就到,你先忍一会儿。”
顾钺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头又偏到了一边,额上却有豆大的汗粒落下,一副很痛的模样。
王琳芝看得十分不忍,只得掏出帕子去擦他额上的汗,这才发现他的额头滚烫。
顾钺发热了。
正在王琳芝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刘太医到了。
刘太医略剪开顾钺的衣裳看了一下伤口,立刻就皱了眉头,一脸痛惜地道:“这么俊美的公子,以后就要留下一个不完美的疤痕了,老夫我实在于心不忍啊。”
王琳芝叹气,“请您老赶快出手吧,我看他已经支撑不住了。”
刘太医摸了摸稀疏的胡子,为难地道:“老夫来得匆忙,并没有带麻沸散,他根本支撑不住。只怕不等我老人家为他医治,他已经痛死了。”他嘴上不饶人,手也没有嫌着,一会儿功夫,已经写好一张药单,给了璎珞,“先将这药抓齐煎好,等下给他先伤口。”
顾钺的眼睛却睁开了,“听说那玩意用了之后会将人变笨。你要动手就动手,我不要那什么麻沸散!”
刘太医:“现在嘴硬,等下疼的时候,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顾钺:“没有人告诉你,你这老头十分罗嗦。”
真没见过这样的病人,居然敢找大夫的麻烦!
刘太医气得胡子一翘一翘的,但手下却没有闲着,单手剪开了伤口,一旁边伺候的丫鬟们都把头扭向了一边,根本不敢再看一眼,既使如此也感觉身上发麻,连呼吸都顿了一下。
刘太医一手剪,一手压,却大声向王琳芝道:“丫头,快!”
王琳芝回过头,咬着牙将那箭给拔了出来,放到了早已经准备好的托盘上,只听刘太医道:“你这小子,就算哼两声,我老人家也不会笑话你的!”
顾钺使劲地吸着气,声音似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死老头,你故意报复我,对吧?”
刘太医却没有再给他斗嘴,而是不满地埋怨道:“衣裳都汗湿了,还在逞强!”说完又哈哈笑着大家道:“顾二公子比许多大人都要强!”
顾钺却闭上眼,再不肯出声了。
刘太医已经换过了好几张干净的纱布,直到鲜红的血流出来,才给他敷了上好的金创药,又给他包扎好了伤口,交待了吃药的时辰,这才去了。
璎珞又喊了几个粗使的婆子,抬着顾钺往他之前住的客房里去了。
等人抬走了,璎珞才抱怨道:“顾二公子也真是,受了这么重的伤不走大门,倒翻墙来姑娘这里,若不是小六儿发现得早,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王琳芝知道她这是担心别人说闲话,便没有说话,倒是琥珀开口道:“要绕去大门,又要多走许多路呢,前面又在招待贵客,他一向和咱们姑娘最熟,有事自然要找姑娘帮忙了,反正他会赚银子,改天向他讨要银子给姑娘压惊。”
璎珞瞪了她一眼,“你这小蹄子,难道咱们姑娘还差钱用不成?”
琥珀:“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唯有要些银子回来才能给姑娘压惊。”姑娘受没受惊她们不知道,反正她们几个看刘太医处理伤口的时候,只觉得腿发软,差点丢人。
本来王琳芝受封琅琊郡主那天,她们就已经将称呼全改了,这会儿一斗嘴倒是忘了。
王琳芝对顾钺翻墙的事倒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异议,相反她觉得挺好的。
如此一来未来的大将军就欠了她这个郡主一个天大的人情,总有一天他得一一还回来!
王琳芝没发话,那两个丫头争论了两句也就停住了,一个要去看看顾钺现在怎么样了,一个去给王琳芝准备沐浴的水去了。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肯定要惊动长辈的,王琳芝想了想,吩咐珊瑚,“若阿娘得了闲,你就将这事告诉她。”
顾钺好歹也是公主府要照应的人,无缘无故被人伤得这么重,她自己又没有人手去查,将事情交给清阳公主才是最合适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