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然把荆雨送回幸福小区,当他听荆雨说起刚才裴澜之出现了之后,表情一直有些怪异。
直到荆雨开门下车,他道:“明天休息,对了,你会做饭吗?”
荆雨点点头,做饭可是剑灵们到人间界历练的必修课,甚至猫皇殿下还亲自肯定过他的手艺。
“做得好吗?”
“还可以吧。”荆雨有些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
邵然笑起来,期待道:“那太好了,后天中午之前过来,我们买菜,就在家做了吃,还可以烧烤。”
荆雨发现,他喜欢邵然把他往后工作的地方叫做家,光是听起来就特别温暖。
他回去后捂着脑袋就睡到了第二天下午,要不是听见自己屋子里有奇怪的响动,他大概要饿着肚子继续躺到半夜。
结果睁开眼睛后,只见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端着杯牛奶坐在他的床前,微微垂眸,看着他道:“睡那么久?你是猪吗?”
荆雨赶忙揉眼睛,虽然年轻男人挡住了一丝透出窗帘的光,但并不妨碍荆雨看清他的面容苍白的皮肤,青黑的眼窝,唇色却是极鲜红,他勾起嘴角的样子简直邪气十足。
像是流连夜店的花花公子。
但是……
这些都不是重点口!!!
“你你你谁啊???”荆雨唰地从被窝里跳起来,光脚穿着睡衣贴在墙上,一只手不由自主地化作本体的刀刃,直直指向青年。
年轻男人活灵活现地演绎了何谓优雅的白眼,“昨天我们才见过的好吧,你突然关门差点打到我的鼻子!”
荆雨这才从被惊醒的茫然中完全挣脱出来,迟疑道:“你是这个小区的特殊管理员?在我镜子上写字的那个?”
“特殊管理员……”年轻男人嗤笑一声,“谁告诉你的?特殊刑侦的邵司长?”
“嗯。”
“那他挺幽默。”年轻男人喝完牛奶站起身,想了想还是给一脸问号的荆雨解释道:“我是这幢楼里的地缚灵,可不是什么鸡毛蒜皮的事儿都爱搀和的居委大妈,谢谢你的牛奶,我走了。”
地缚灵,因为自杀和深厚的执念使得灵魂始终无法离开原地的怨灵。
“……那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荆雨大山沟里长大,见识浅薄得很,从未见过所谓的地缚灵,好奇心冒头,轻轻伸手过去摸了一下男人冰冷的皮肤,好细腻的手感,就是有些冰凉凉的。
是实体的,和先前的气状人形不同,他两眼冒光,这是他第一次与灵体的亲密接触诶!以前在剑谷,族里有位修为极高的前辈在山外面设了一层禁制,除非有谷主的许可,否则其他稀奇古怪的物种是无论如何也闯不进去的,因此他很少见过猫妖以外的非人类。
“当然是来看看你有没有缺胳膊少腿,昨天可是今年内屈指可数的大凶日,晚上红月登天,群魔乱舞,要不是邵司长亲自上楼来接你,我都觉得你走了就要回不来了。”年轻男人的手一会儿散成雾状,一会儿又凝成实体,看得荆雨啧啧称奇,随后耳尖发红道:“谢谢你。”
“没事。”年轻男人摆摆手,临出门又忽然回头道:“你不介意我以后经常来喝牛奶吧?你这人性子真好。”
荆雨笑着道:“不介意,你可以经常来,对了,你住在几号房?”
年轻男人弯弯嘴角,没有回答,身形一晃就消失了。
荆雨这个人……不……这把剑,做事极为认真,也很重承诺,因为结识了一只愿意和他一起喝牛奶的地缚灵,又受了人家的关切和帮助,便有心交好,晚上出去散步的时候甚至还去超市买了好几箱不同种类的牛奶,抱回家放在茶几上,再在旁边堆满他最心爱的小鱼干儿,下一次一定要让年轻男人也尝尝看,小鱼干儿可好吃啦!
荆雨第二天从家里带了一瓶虾酱,去了特殊刑侦司。
别墅区门口的保安见到他点点头,没多问什么就给开了门。
可是还没等荆雨雀跃地走进目的地,只听不远处郁郁葱葱伸展着梧桐的别墅里忽然传来一声巨响,三层楼的窗户全都应声碎裂,透明碎玻璃霎时飞溅一地,甚至有的崩到了他的脚边。
荆雨吓了好大一跳,简直都傻眼了,以为有不长眼的敢袭击特殊刑侦呢!他快步推开门冲进去,穿过堂皇富丽的玄关,却只见裴澜之独自一人站在客厅正中央,正做收刀的架势,他的表情十分冷淡,前日晚上那爬满半张脸的凶煞图腾早已经消失了,仿佛刚才他只是抽出太刀擦了擦刃口,而不是一气差点将墙柱拦腰切断。
雪白的墙上有一道深可见墙内钢筋的刀痕。
沙发上,邵然默不作声地放下铺了一层墙灰和发丝的咖啡,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发,又拎起自己被弄脏的衬衫前襟抖了抖,语意不详道:“你就不怕我给他小鞋穿?”
“你有胆试试看。”裴澜之低垂着剪羽一般的睫毛。
曾经和荆雨有过一面之缘的女人和一个陌生少年正表情呆滞地望着裴澜之。
荆雨猛地推门进来的时候,四人的目光又齐齐转向他。
“怎……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回答的人是邵然,他强忍着额角跳动的青筋,起身僵硬地对荆雨笑笑,往洗手间走去。
缩在沙发上的女人和陌生少年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青白着脸一声不坑。
而制造了爆响的男人,则利落地拍了拍落在肩头的墙粉,径直上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