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足,我们老唐家不知足!你们兄弟姐妹四个,姐姐妹妹弟弟都有儿子了,就你没个香火,我和你爹死了都合不拢眼。”唐老太太被口水呛了一下,咳嗽好几声才吼过去。
哪里不对呢?她突然想明白了儿子话里话外的意思,气涌心上,“唐达康,你个有了媳妇忘了娘的白眼儿狼,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你结了婚就被那女人牵着耳朵走啊,你没良心啊!”
唐达康脸憋得通红,看看面前这空荡荡的房子,女人没了,孩子也没了,她们谁也没想过牵着自己耳朵一起走。
“达康啊。”那头的声音又弱下,“妈是心痛你。这次妈带你俩外甥来住一段时间,你们沾沾儿子气,说不定就得了。哎哟,怎么十分钟了,挂了啊,这得多少钱,老头子你咋不盯着点儿?”
电话被挂断。
王小波说,人的一切痛苦,本质上都是对于自己无能的愤怒。没错,此刻的唐达康手指痛苦地揪着头发,一个已经把家扛在身上的男人却已不能用眼泪代替委屈。当丈夫难,当儿子也难,夹在中间,像钻进了封箱的老鼠,两头不讨好。
他这边心绪低迷,另一边自己的老婆女儿已经出发在路上。